又过两日,只见潘婆子骑头驴,身后领着一个绝色的女娘,来到郭衙内门前转悠。那郭衙内在家中待不住,常带着仆人出门去顽。
或去街上看人杂耍,或去看人蹴鞠,或去看人斗鸟斗鸡消遣。
这日,潘婆子过来的时候,碰巧他出门来。
“官
人,
官人。”
潘婆子连唤两声,
衙内道:“妈妈,唤我何事?”
“老身有个侄女,老子娘都不在了。老身养她不住,想为她寻个女婿,来这地方寻了半个月,老身见官人一表人才,这才唤住官人。”
潘婆子对身后的女娘说:“侄女,你把帽儿撩开些,教官人看一看你。”
说罢,又对衙内道:“官人你瞧瞧,老身的侄女年方十八岁,会做针线活儿,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妈妈也怪,为你侄女寻女婿,如何不去寻媒人。我来此地是与人相看的,寻旁人去罢。”
“不曾见过好媒人,老身当她的家做她的主,我见官人也是个风流人,更何况大丈夫三妻四妾,官人若是瞧得上她,教她在你家与你作个小。”
郭衙内不理睬她,自顾去了。
潘婆子回到城南,让那妓女家去,她来到梁家房中坐下,梁堇舀了一盏茶递她吃。
婆子起身双手接过,说:“上回还累了娘子一场,娘子不怪,还让刘保给我送去一两银子的药钱,我这心里多过意不去。
换成别人,哪个肯饶我,也是我眼瞎儿,挨了一顿揍不打紧,差点误了娘子的大事。幸他出手揍了我,不然我还只当他是个好的。”
“人面上一层皮,谁知里头甚麽样。”
“娘子说的极是,我当初看他老实本分,这才与娘子领来的,谁知竟是这样一个货色。为这事,教我好些日子不敢见你娘。”
“日后婆婆只管来门上。”
旧话说罢,便说郭衙内,潘婆子把事说了一遍,道:“我观他是个正经子弟。”
“娘子,我见你是个好人儿,与你说句实在话,休恁死心眼儿,这世上哪有猫儿不偷腥,单看管教的紧不紧。”
梁堇拿出二两银子谢了她。
“怎好要娘子的钱……”
“收下罢,劳你一场。”
婆子一面推辞一面接了。
第二日,梁堇没有坐轿子,从街上往城北走去。街两面皆是开铺干买卖的人,因这日是十五,故街上人多,还有挑着扁担卖点心汤水,挎着篮子沿街卖花翠的小贩。
梁堇看到他们,想起了自个当年卖小食的时候。
街上甚麽人都有,有寻常夫妻斗嘴争吵的,还有在街上和妓女牵扯不清的男的。从西街走到北街,又见一妇女背着包裹在哭哭啼啼,听人说,是她丈夫富贵后把她给休掉了。
以前梁堇很少注意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