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水咽下嘴里?的东西?,请人进来,准备拿工具前问道:“两位要补些什么东西??”
“补些之前穿过?的旧衣裳,”那女子去将门掩实,带点无措的笑,“听闻小娘子手艺好,我俩才?从对岸那边过?来的。”
林秀水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先瞧瞧补什么衣裳。”
她?伸手从箱子里?取出衣裳,粗看觉得?是绸缎,那种特有的光泽感,她?拿出来一瞧,还真的是,那种大红的缎面,除了些许勾丝以外,算是好料子了。
而且绝不是估衣铺里?买来的旧衣。
她?又翻了底下好几件,两三件绸缎,其余是上好的细绢,款式倒是男女都有。
林秀水看了眼很局促的夫妻俩,穿得?都是旧麻布,连鞋面都打了补丁,有些怀疑起来,这不会?不是两人的东西?吧?
女子许是看出她?的怀疑,连忙轻声解释道:“这是我俩的旧衣,从前家里?富裕时买的,后头破落了,哎。”
“也不怕小娘子你笑话,这是我们拿去长生库做死当的,还要麻烦你打眼瞧瞧,精细补补。”
长生库林秀水听过?,是寺庙里?的质库,放利放钱,完全不像寺庙。
所有质库都差不多,佛门里?的也一样,嘴里?说着阿弥陀佛,压起价来毫不心慈手软,只恨不得?多压些。
林秀水宽慰她?,“娘子你放心,比起我这补工,最好使的就是我这眼睛,旁人都说亮得?跟夜里?的乌桕蜡烛似的,哪里?有不好的,逃不过?我这双眼。”
这话说得?面色紧绷的两人笑了起来,没有那样局促。
林秀水端了凳子给两人坐,支好桌子,用?湿布擦一遍,干布擦一遍,擦到?没有一点脏污,才?去洗干净手。
她?坐在光线最好的那处,先拿起红色的缎面衣裳,她?分不出来这些绸缎是什
么绸,哪来的,还没在成?衣铺里?学到?,但能分清好坏。
先摸手感,绸缎的质地紧薄光滑,她?一寸寸摸过?去看过?去,同那对夫妇说:“我摸有没有勾丝的地方,绸缎很容易勾丝的,而且勾了的话会?很显眼,又不大好补。”
“但真勾了也没事,就用?针去挑一挑,一点点地往布前头赶,摸不出来,也看不出来。”
挑这种丝除了费眼,手稳以外,对林秀水来说难度不大。
她?摸完第一件绸缎衣裳,总共有四处勾丝,三处起毛,旁边有两处小裂口,她?说:“光这件补补要四十?二文。”
那女子站起来说:“小娘子只管补,我们不会?短人银钱的,我是说,该给多少都行。”
“别?担心,我补完的话,”林秀水笑道,“本来该压你们一半的价,拿到?长生库里?最多压你们两成?。”
“超过?两成?,再?说什么都不要松口,问是谁说的,就说是林秀水说的,她?不让你们贱卖。”
“我是林秀水。”
说得?让夫妻俩看一眼对方,笑出声来,原先还很忐忑的心,想着是卖了这最后家当,要是还不成?,路走到?尽头,绢布买卖生意欠的钱还不完,那就一起到?地底去。
可这会?儿,又从林秀水逗趣的话语里?,找到?些许期望,万一能卖出个好价钱呢?
林秀水不是白给他们期望,她?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这种不需要换布的,只有点小毛病的,修修就好了。
虽然绸缎勾丝很烦恼,但她?也有自己的法子,取一枚针,搓搓手里?黏着的黑线,对准勾了丝的地方,慢慢地赶,将线勾一勾,拉出来,往侧缝处那边赶。
很费劲,勾的丝虽然不算长,但要一点点赶,很细心,要有耐心,手不能抖,一抖勾断了丝,不能同素纱一般,还能再?往里?头加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