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会低头,坐下,把那碗他以前绝对看不上的清汤寡面,一口不剩地吃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余清淮已经分不清了。
她不知道日期,只能靠窗外的日出与日落来粗略数着时间。
可当太阳连着几天都藏在云后,她连这点最原始的计时方式都失效了。
她在一个没有出太阳的阴天,在和宋珂做完爱之后,她去洗澡,然后开了冷水,从头淋到脚,淋到浑身湿透,打起冷颤。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底子,一向皮实,不容易生病。
可宋珂要得太多了。
这些天她无数次的床上,在那个“嘎吱”响的沙发上,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她像在岸边被搁浅的鱼。
她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门,没晒过太阳,心情也很阴郁,此时的身体可以说是孱弱。
并且她心事重重——原本只差一步,她就能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国家开始新的生活。
时间过去越久,就越焦急。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哪怕一点点也不行。
所以她冲完冷水后,没有立刻出来,而是在厕所门口站了一会儿,让冷风贴着湿透的皮肤吹了一阵子,直到宋珂半天没见着她,过来找她。
她假装刚洗完,强忍着身体哆嗦的本能反应,裹上浴巾,若无其事地跟着宋珂走了出去。
谢天谢地,到了半夜,她开始发低烧。
是宋珂先发现的,余清淮之前有想过,等宋珂睡着,她就偷跑掉。
但她在好几次假装睡着之后,发现自己稍有一点动静,宋珂都会睁开眼睛,像某种假寐的夜间食肉动物一样,盯住她。
余清淮怀疑宋珂没有睡着过,她都不知道宋珂到底有没有睡过觉。
但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听到宋珂在打电话让医生来她的小出租屋。这时候她也没忘记自己的盘算——她脑子是清醒的,一直都清醒着。
她装作肚子很疼,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因为发烧出的汗,让她的疼痛显得很真实。
她以前在餐馆打工时,曾亲眼见过一个女同事突发急性阑尾炎。
那次是她背着女孩跑到街上,拦出租车送去医院的,所以连医生怎么判断、症状该怎么表现,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次,她演得很真。
邱远生接到宋珂电话的时候,一度以为这位多年雇主出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