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塔罗涅走到船舷边,手扶冰冷的栏杆,久久凝视着那逐渐远去的璃月海岸线,海风吹拂着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和考究的衣角,背影在月光下带着些许决绝的意味。
法玛斯则随意地靠在另一侧的舷墙上,赤色的眼眸同样投向那片辉煌的光影。
夜空中星辰低垂,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低沉而规律,构成一种奇特的宁静背景。
少年感受着脚下巨舰破浪前行的震动,魔神的感知无声地铺展开,捕捉着海风中的每一丝气息,聆听着深海之下的低语。
这片他曾踏足又离开的提瓦特海域,在数千年后的今夜,向他展示着截然不同却又隐隐熟悉的韵律。
此刻的潘塔罗涅正伫立在空旷的甲板边缘,望着远处璃月港那璀璨如星盘、却正在缓缓缩小的灯火轮廓,忽然开口,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法玛斯阁下,你猜我不过是耍了个小小的的把戏,为何最终却能汇聚起四千亿摩拉?”
潘塔罗涅侧过脸,月光在镜片上反射出冰冷的微光。
大银行家的疑问恰好点中了法玛斯心底盘旋的疑窦。
他早就嗅到了其中的异样,如此庞大的资金流动,璃月七星必定不会毫无察觉,或者说凝光早就察觉这异常的资金流动,只不过选择了放任。
但法码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哦?为什么。”
潘塔罗涅嘴角勾起一抹近乎讥诮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自得:“因为啊……这惊人的成功,有一半要归功于那位英明的天权星的放纵。”
法玛斯眉头微蹙:“放纵?凝光为什么要放纵你?”
潘塔罗涅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对人性与权力运作的嘲讽。
“因为重建被战争蹂躏过的璃月港是个无底洞,七星,尤其是凝光,她需要钱,需要天文数字的钱。”
大银行家转过身,直面法玛斯,仿佛在揭露一个精心策划的舞台剧的幕后机关。
“霄灯券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抽水机,疯狂地从璃月的每一个角落汲取财富,凝光只需要冷眼旁观,任由这台机器运转到极致,让它将整个璃月的摩拉都凝聚到我这个焦点之上,然后……”
潘塔罗涅猛地做了一个虚空攫取的手势。
“在我这只肥羊即将满载财富、扬帆远遁的关键一刻,只需轻轻一伸手拦住我,那么,这四千亿……不,连同利息,这凝聚了无数人贪婪与积蓄的滔天财富,瞬间就会从我的口袋,滑进璃月七星的库房。”
“至于那些被骗得倾家荡产的愚民……”
潘塔罗涅的笑容变得格外讽刺。
“璃月七星只需要在尘埃落定后,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轻飘飘地将所有罪责扣在我这个至冬恶徒头上。”
“再拨出微不足道的一小部份,或许只占这四千亿的零头,象征性地补偿一下哭得最凶、闹得最响的穷人,便能堵住悠悠众口。”
“剩下的自然成了重建璃月港,巩固七星权柄的意外之财,凝光甚至还能赢下一个为民除害、挽回损失的美名。”
潘塔罗涅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总结式的动作,声音在海风中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所以您看,法玛斯阁下,从本质上讲,璃月七星与我并无区别,我们都是利用规则、利用人心、利用这庞大的财富漩涡,去达成各自的目的。”
“区别只在于我选择明火执仗地掠夺,而她们选择了更加虚伪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