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珣心头一沉,看向骊珠的目光微微漾动。
他自幼行走宫中,见过兰台的四季轮转,春花谢尽白梅绽,那个小姑娘却对那些风花雪月没有兴趣。
总是埋首在书架间,身上萦绕着用来驱虫的芸香草的气息。
她说,她十六岁后就要离宫,不能在兰台听学,所以待在这里的每一刻都不想浪费。
他听了有些难过,却并未质疑这个规矩。
她当然会离开兰台,因为十六岁之后,她会嫁给他。
很早之前,他就用妻子的身份来看待她,从没想过会有其他可能。
直到那个人出现在她身边。
从伊陵到宛郡再到绛州,她变得越来越让他陌生,陌生到他已经不能再以青梅竹马的身份去单纯地看待她。
烛光在覃珣的眼眸中曳动,他道:
“我希望公主有。”
骊珠缓慢地眨了眨眼。
……她听错了?
“沈负愚蠢暴戾,姑母喜怒无常,爱感情用事,父亲和二叔为了覃家眼下的稳固,而扶持他们,但南雍若是真的由他们母子二人把持,本就摇摇欲坠的南雍,离毁灭之日还会远吗?”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和眼下的利益比起来,我更想覃家拥有更长远的利益。”
覃珣微微笑着,温和中透着一些犹带青涩的谋算。
“公主不必惊讶,我希望公主夺位,并不代表我现在就会无条件的支持,这是两回事。”
骊珠这回听懂他的意思了。
“——你们覃家人是想两面下注,赢家通吃是吧!”
她指着覃珣,火冒三丈道:
“你休想!除非你现在就倒戈,否则,要是真有那一日,我一定……”
诶等等。
怎么就默认她要夺位了?
她从来没答应过啊!
“现在不行,公主还不够格。”
覃珣摇摇头,迎着骊珠震撼的目光道:
“朝廷能给流民军的粮饷有限,公主能不能养活这只军队都成问题,更别说与薛家硬碰硬,公主若不能展现出夺位的实力,我又如何说服覃氏的族人、门生,来追随公主?”
骊珠抄起一卷竹简,起身就想砸他。
他竟然这么直白的说她没用!不够格!
骊珠真想很有骨气地说,用不着他们覃家帮忙,她照样可以扳倒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