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止看了看雷鹭,欲言又止。
“陈大哥,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雷鹭笑了。
“我知道你嫁进敖家是不情愿的,但既然是太后赐婚,想来他们也不会太为难你,你要照顾好自己。”陈思止眼中满是对雷鹭的同情,“将来陛下亲政了,未必容得下敖家人,你要提前为自己打算。”
“陈大哥,多谢你提醒我。”雷鹭点了点头,“你自己也要多小心,陛下亲政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也是最易生波澜的时候。风雨飘摇,难免伤枝败叶,依我看,明哲保身最是要紧。”
“明哲保身,你的意思是?”陈思止微微皱起了眉头。
“请容我说一句不知深浅的话,于今之计,陈伯父最好主动辞官,过上一两年清净的日子。”雷鹭道,“等到局势稳下来,再做打算不迟。如今有许多人都恨不得将陈伯父扳倒再踩上几脚,就连凤丞相都不例外。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陈伯父自己不肯结党,势必落于下风。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此等情形何不避之?
待到两年后,皇上亲政,自然会起用陈伯父,且势必会重用。
退一步讲,就算皇上不能总揽大权,也避免了无妄之灾不是吗?”
其实雷鹭很少这样苦口婆心地劝人,大多数时候,即便是亲姐妹,她都是看破不说破。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人在官场总有些身不由己的时候。又何况我父亲若是退了,放眼朝堂,又有几个坚守的人呢?”陈思止低头苦笑,“咱们两个你劝我,我劝你,却各有各的苦衷,各有各的身不由己。”
雷鹭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没有再劝了。
有些事,即便父母子女亦不能相恤,只好由它去。
随后雷鹭便告了辞,陈伯忙用一个小瓦罐装了一罐子羊肉羊汤给她带上。
“二姑娘慢走,什么时候想吃我炖的羊肉了,就打发人来取。”陈伯眯缝着老眼说。
他早就知道雷二姑娘喜欢自家少爷,但自家少爷却只把她当成个小孩子。
“多谢陈伯,你快回去吧!外头冷。”雷鹭朝他笑了笑,眼中带着一点悲悯的神色。
陈思止也站在门口相送,雷鹭朝他挥了挥手,随后便放下了车帘。
马车缓缓向前走着,京郊的路有些不平,坐在车里能感觉到一些小小的颠簸。
“姑娘,你为什么不再深劝一劝呢?”花生忽然开口问,“万一陈家……”
“那是他们的命,”雷鹭淡淡地说,“你当我是谁?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我唯一能顾好的只有自己,至于其他人其他事,他们自有他们的命数。”
“姑娘,你心里头是不是很难受?你虽然这样说,可奴婢还是觉得你是不忍心看着陈家败落的。”花生道。
“也还好吧!”雷鹭笑了笑,将陈伯给的瓦罐打开,车里头立刻涌出一股浓烈的香气。
雷鹭用勺子搅了搅瓦罐里的汤:“陈伯炖的羊汤是这世上最好喝的羊汤,如此至味,我能够尝到,实属幸运。若以后吃不到了,自然会遗憾,但也能活下去。”
之后雷鹭便不再说话了,而是专心致志地喝羊汤,吃羊肉。
等到马车进了城,她也已经将肉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