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都是命在旦夕的人,活不长久了。”
高览闻言摇了摇头,他图穷匕见道:“张将军这话倒是不太对,若说命在旦夕,唯是明公一人而已,毕竟秦王的檄文,数罪的是明公,要加罪的也是明公。”
“对于我们这些将校,说的是降者免死,早降的话说不定还有嘉赏……”
“高将军这是有意做二臣吗?”张郃打断高览的话,语气平淡的质问了一句。
“二臣?”高览笑着摇头:“不是二臣,是弃暗投明,去拥戴天命所归之人……史书上所记载的,也是我等明智的举动,不会扯到二臣上面。”
“话虽如此,可背袁归刘,到底是侍奉了两家君主,念来也对不起故魏公对我们的恩惠和殊遇。”张郃轻声叹息了一声,他感恩于袁绍的恩遇,难以果决的做下叛主的事情。
“张将军。”高览见状,自觉有戏的他,连忙劝告道:“我等追随辅佐明公至此,已经是报了故魏公的恩遇了。”
“再者前面两位公子对敌于安平,你受命夜袭长公子的营寨,不料长公子提前设伏,将你围困的时候,少公子明言放弃撤军,不愿对你施救。”
“这样的人,如何值得你我效忠呢?会当弃暗投明,寻一条光明之路,不枉费你我一身的武艺和将略才是。”
张郃默然许久,终是点了点头,前面的安平一战,他对袁尚确乎有所失望,这个时候被高览提及,让他坚定了归降秦军的心意。
见张郃点头,高览大喜过望,他低语道:“张将军,你我可遣人联络秦军,夜中举火为号,迎秦军入城,如此大功一件,唾手可得也。”
“不可。”张郃面色凝重,他摇了摇头道:“夫人之存世,最重要的是忠义二字……”
“你我二人归降秦军,虽说是弃暗投明,可到底是违了忠字,如果再将旧主作为领赏的功勋,那就是不义之人了。”
“那张将军你的意思是?”高览神色略微失望。
“你我入夜后领着本部兵马,逾城而出归降秦王,如是而已,切不可去做献城归降的事情,彻底的违背了道义。”张郃语气坚决的说道。
“也罢。”高览仿佛见到一桩大功劳从他的手上溜走,他轻叹了一声道:“就照张将军说的,我们入夜后逾城而出,不做其他的事情。”
入夜后。
安平城的西门,由张郃及其本部兵马守御。
然而今夜,这座密封起来的城门,突然被打开,而后一队队人马从城门奔出,向着城外而去。
同样的还是高览所值守的北门,也是城门洞开,一队队人马逾城而出,向着城外奔去。
当假寐在城门楼中的袁尚得知消息,遣兵去追赶的时候,张郃和高览及其二人的本部兵马早已离城,追兵只得关闭城门,然后还禀袁尚。
袁尚收到消息,他重重的喘着粗气,头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张郃、高览,汝二人受我袁氏恩惠,得居将军之位,今日一旦局势不佳,就引兵而去,真可谓不忠不义之徒也。”
逢纪侍立于一旁,见着袁尚有如雷霆般的动怒,他心下叹息了一声,局势如此,张郃和高览出降秦军,却是说不得有什么过错,毕竟二人好歹没有做出挟持袁尚出降的事情来。
一念至此,逢纪头上冒出了细汗,他有些后怕,如果张郃和高览隐匿归降秦军的心思,在袁尚巡视西门或北门时突然督兵发难,他和袁尚说不得现在就已经在秦军大营了。
袁尚和逢纪在张郃和高览出降秦军的情况下,自是没有什么睡意,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挨到了天明,间或说上两句,商讨起了当下的时局,不过也没什么好商谈的,毕竟时局已经差的不能再差了,没有多少操作的余地。
当晨曦从东方升起,刘璋站在营门前,向着跪拜而下的张郃及高览言笑道:“二位将军能弃暗投明,难能可贵,真有如微子去殷,韩信归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