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太皱眉:“你们现在要去县里?”
春婆婆:“外头天黑路滑,不好走啊。”
何老太:“要不让别人去吧!”
陆挚摇摇头:“祖母,拖不得了。”
实则话一说完,何老太也知道不对,明知道危险,还肯去的有谁呢?这一筛选,就又是时间。
这事本不该落到云芹陆挚身上,全因那保正不在。
何老太知道保正逃了的内情,心说,县令造孽,这孽终究要回馈到阳河县!可县民何其无辜!
只一点,她担心外孙和孙媳。
她又看向云芹,屋中光影温暖,照在女子昳丽眉眼间,她眼儿乌黑圆润,神色温和宁静,没有惧意。
就像只是去做一件寻常的事,也并非陆挚拉着她去。
何老太心道,自己险些白活这么多年。
她也不再犹豫,说:“你两个也不能就这么去,春溪,去解了驴。”
春婆婆:“诶,好。”
又让二人穿上衣服,吃热茶。
最后,何老太只能叮嘱:“如果下面淹了,就回来,别冒险。”
陆挚和云芹答应:“好。”
送这对夫妻走后,何老太也没歇着,她闭了闭眼,叫春婆婆:“去把大家叫来。”
这一晚,何二表兄何进祖去了阳溪、奉阳村,通知了云家、邓家,闲在家的何大舅、二舅几人,加固何家大门,或者冒雨去收米收菜。
……
天好像一下坠入秋冬。
天际擦过一道道闪电,雷声轰轰,大雨瓢泼,打在雨笠上,云芹坐在驴上,双脚倒也不用涉水。
陆挚一手牵着驴,蓑衣里伸出来的手,都被打湿了。
闪电那么近,频率也高,把前路都照得很亮,也勾出两人薄削的剪影。
陆挚问:“怕吗?”
云芹:“不。”
她倒是盼着闪电多些,那前面阴暗的路,也就更明显了。
往常一个时辰的路,他们走了快一个半时辰,堪堪抵达县城大门。
黑暗里,高耸的城墙,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好在,阳河还没决堤,县城一如既往,事情没那么坏。
陆挚抹了把面上雨水,松口气,也听到云芹“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