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芹接过状纸,垂眸浏览。
阳溪村小,没出一位秀才,倒是有读过书,但考不上秀才的老人家,现也是阳溪村保正。
那位保正不敢得罪秦家,王家千求万求,他们口述,保正写了状纸,让他们再自己誊抄,莫要连累他。
王家子辈孙辈都是庄稼汉,捧着纸张琢磨,依葫芦画瓢,字不像写的,像画的。
云芹目光轻动。
行文是乱了点,可她说不出这是“胡言乱语”。
王婆浑浊的眼里,充满希冀,小心地问:“可否劳烦大姑娘,帮忙抄一遍?”
……
…
这日,云芹回到何家,天已经全暗。
暮春晚风清冷,天际一轮新月,光泽黯淡,几粒星子拱卫月亮,忽而闪烁一下。
这点天光,勉强叫人能看清路面,好在这条路,云芹走过许多遍,不会叫洼地的石头绊到。
她面带思索,便也没发现远处一盏风灯。
等光亮近在咫尺,她“咦”了一下,陆挚就在她眼前了,橘黄的灯光下,男子眉宇柔和朦胧,轮廓清逸,见到她,他抬眉笑了。
云芹也笑:“你怎么来了?”
陆挚:“你没回来,我出来找找。”
他牵住她的手,他身上暖和,云芹不由贴近他胳膊,用凉凉的鼻尖,蹭了下他衣裳。
她忽的想起,自己小时候去找山上找萤火虫,文木花也是这样打着灯,来找自己,“噗呲”笑出声。
陆挚扬起眉梢:“笑什么?”
云芹:“你好像我们娘。”
陆挚失笑:“我虽不是小孩,但也不是岳母那辈分。”
他又问山上的事,云芹隐去王婆那段,全数交代了。
陆挚:“原来你把她们骗去做活了。”
云芹:“这叫锻炼。”
两人一人一句,不多时,就到何家门口,春婆婆也在门口翘首,云芹平安回来,她也就放心了。
今日弄得是挺晚的,陆挚和云芹无声吃饭,他看了云芹几眼,云芹只顾扒饭。
吃完,陆挚收拾碗筷,忽的说:“阿芹,你心里有事。”
云芹惊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挚:“……”还真是。
云芹歉然一笑,眼眸如夜幕上得那些星子,忽闪忽闪,声音也小了许多:“我能明天跟你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