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挚不叫李佩姑洗,自己坐在院子旁的小杌子上,给搓干净了。
而此时,天际只有一条橙黄亮线,浮云消散。
秦琳六岁了,自是记事的年纪,今日院子的热闹,他也能理解,更知陆挚身为状元的厉害。
看着陆挚洗状元服,他忍不住小步过去,怯怯问:“陆叔叔,我能摸一下吗?”
陆挚侧过身,让他摸状元服一角。
秦琳正摸得起劲,陆挚忽的道:“你可读了些什么书?”
…
屋里,云芹和何玉娘对光看着彩锦,满眼惊讶,彩锦有赤红青绿地,都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好料子。
光这一匹布,就很贵了。
隐约听到屋外,秦琳在背什么,云芹从窗户看出去——
陆挚刚刚洗衣裳,袖子都没挽下来呢,他端坐在石桌上,一手点着石桌,目光淡淡。
秦琳磕磕绊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俨然一副夫子抽背学生的架势。
她好笑,从窗户那对秦琳说:“你叔叔从前是夫子,犯老毛病了,你别怕。”
秦琳听罢,更想哭了,这里怎么会有夫子!
…
晚些时候,梨树巷的房东也来了。
他老还是六品寺丞,这几年官运不高不低,好在没叫“罗刹案”牵连,他觉得是陆挚住进宅子的缘故,叫自己免遭一难。
之前陆挚中会元时,他也来过,把这将近一年半的租金,又添了点,打包了二十两,要送回来。
陆挚以不好违背契书为由,推拒了这点好意。
房东讪讪,在院子里赖了片刻,实在天黑了,这才离去。
他走后没多久,霍征来了。
霍征一下马,见梨树巷院子门扉半掩,便也没叫人,只拍门,道:“秦琳在这?”
陆挚就在院子里考校秦琳,听罢,他带着小孩过去。
秦琳本以为得救了,但看一黑脸汉子,脸上还有一道扭曲的、厚厚的瘢痕,他顿时觉得,和陆夫子待在一起也挺好的。
陆挚却早就巴不得送秦琳走。
听到响动,云芹也出门,霍征正向陆挚出示文书,可见是汪净荷主动说秦琳住处,请托他们接走。
这桩案子算不得小案子,汪净荷和秦琳或许将来一段时间内,没了自由。
云芹问霍征:“净荷现在在哪?”
霍征言简意赅:“御史台。”
云芹:“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