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喻舟夜的目光轻轻放在喻时九安睡的面庞上:“父亲没说错,他是我最好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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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喻舟夜去看望了和喻时九合谋的李工,路上将他们曾经通讯用的手机完完整整地再次翻了一遍。
里面用来联络他人的喻时九,每条消息都十分简短准确。
也不像是会赖在他身边的小狗。
只言片语里面,都刻着很深沉的思虑。
他不知道喻时九在这些时间里,每次去联络部署,都是什么样的心情。
难怪他弟弟会说“有时候,我需要一点……让自己冷静的时间。”
他弟弟会说“喝酒实在是容易打扰我思考的方式,只能让大脑也跟着糊涂。我不能在这种时候糊涂,这样太浪费时间了,还会影响我的判断力,我得保持清醒。”
那会儿喻舟夜告诉他,“你才十七岁,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我来解决。”
得到的是喻时九迅速的反击,用他继位那会儿,在酒局上差点胃出血来准确绕过去了。
他弟弟,比他想象的,心思要重太多了。
喻舟夜反复翻看他和李工,以及在北方部署的几个可靠的人,用来收发快递,寄存样品,影像,资料……的对话。
仅仅从这些简短的消息来看,他弟弟像是一个没有感情,且凶狠、精准,又果决的利器。
他弟弟,果然长成了一把寒光沉沉的刀。
每次看到喻时九超出他预期的成长,喻舟夜都稍有诧异,不过又因为他是喻时九,是他那个从小就在外扬名,野性难驯的弟弟,所以都做了顺理成章。
只是这一次,喻时九在他预料之中,长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刃,他面对的后果,却是这把锋利的刀,最先斩向的是他自己。
“喻总?”李工打开迎上两人,愣怔片刻,立刻让出门口,恭敬道:“您来了。”
房子很小,一走进去,就能看到客厅里铺满了彩色的海绵垫,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姑娘正趴在一个小桌板上面玩拼图。
倒是喻舟夜先道:“需要换鞋吗?”
“啊、不用,不用!”李工有些局促,引着他坐在沙发上:“我家也没有能换的鞋。”
喻舟夜见状,让立在门口的小孟也走进来。
“我一直想去滨海探望喻少的,但是这……走不开。”他话音刚落,里面的屋子里就传来一阵年迈的咳嗽声。
“他一切都好。”喻舟夜说。
李工到底是年过半百的人,又经历过大风大浪,大约是能看出来,这句都好,不过是他们所有人的期盼。
他愧疚道:“我也是没办法。喻总,他是喻家的少爷,您来兴师问罪,是应该的。我也有我的难处。”
喻舟夜却道:“是绿界环境来滨海做第三方检测的时候,你们合作的吗。”
“是。”李工说:“也很久了。中途几次,也不是没想过就这么算了,望不到头的日子,不好过。我太知道失败的滋味儿了。”
他如今,在事后提起来,还带着钦佩道:“但是喻少比我还要坚持,他从没想过就此罢休。只是不断地帮我理清楚路线,安排下来。我那时候,和我的联络人们,本来已经放弃了,因为他带了头,才坚持到最后。”
“他当初是主动找你的。”喻舟夜道。
“是。是在一次我们做夜间噪音的分贝测试,我和他都在等技术员完工,他在车里告诉我的。”李工说:“如果不是他提起来,我是绝对不会想到,还有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