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宁昉又叫她,“带雪山一起。”
奚华依言朝他走去,快走到跟前了,余光里见他张开双臂,像在等她似的,像要抱她似的。
她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真奇怪,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大师兄一定是在等雪山,这姿势绝对与她无关。
她走到榻边,再次尝试抱雪山递给他,雪山依旧一动不动,固执得要命。
“怎么了?你不愿意?”
她听见大师兄问雪山,语气十分温柔,和方才与锦麟讲话时判若两人。而且他还保留着刚才的姿势,张开双臂耐心等着它。
不过雪山不理他,她也搞不懂雪山到底怎么想的。
“雪山很喜欢你。”大师兄收回手臂,慢慢伸手过来,摸了摸雪山的后背,“它特别喜欢你,所以舍不得你。”
这是事实,奚华没话说。她其实一直很招小动物喜欢,但像雪山这样黏着她不放的,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它小时候很难养,也不怎么黏我,生气了还喜欢挠人,没轻没重,被它挠一下很疼。”
奚华光听着没插话,默默看着他的手在轻抚雪山的后背,软软的绒毛被手掌压下去,又从修长的指缝间冒出来。他白皙的手背上,还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她于是问:“它现在还挠人吗?”
“现在好多了,它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宁昉轻轻捏了两下雪山的后颈,手指移向猫的头顶,“它已经长大了。”
这是在夸奖雪山吗?好像不全是,大师兄语气并不明快,听上去有些复杂。
一只猫要花多长时间才能长大?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奚华并不清楚,她问:“你养它多久了?”
“很久,一天也没有分开过。最开始我对猫毛反应很大,后来也习惯了。”
宁昉摸了摸雪山脖子,抬起它的下巴,把挂在它脖子上的吊坠移到背上来。
奚华看过去,那是一块小山形状的木牌,上面刻着图案,看着像是一只小猫脑袋,很简单,不像雪山这么可爱。图案有些模糊了,木牌的轮廓边缘也磨出了毛边。
大师兄把木牌翻到了另一面,上面的文字都有些看不清了,但奚华还是念了出来:“雪山。”
雪山“喵呜”叫了几声,乖巧地回应她。
这一次她终于听出来,雪山不是一只任性的小猫,也不是像大师兄说的那样已经长大,它的声音都有些老了。它的年纪或许比她还大了。
不知何故,她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涩,她很少有情绪波动,更别说是对一只初次见面的猫。是因为雪山和它一见如故,她才不舍得看它变老吗?这种情绪很陌生,她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默默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大师兄说:“没关系,旧了也可以变新。”
她以为这只是口头上的安慰,但她睁开眼睛,却发现雪山背上的木牌真的变成了一块新的:表面光滑平整,小山形状轮廓分明,小猫脑袋图案上还带着细碎的木屑,翻个面,“雪山”两个字上似乎还能触碰到手的余温。
奚华见他动作很熟练,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盯着木牌问他:“你把它变过很多次了吗?像这样从旧变新。”
“嗯,很多次。”
她又问:“既然木牌可以变回原貌,为什么不把雪山也变回小时候呢?”
宁昉沉默了片刻,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因为我怕它忘了我。”
第57章第五十七眼
听大师兄这么说,奚华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大师兄果然是猫奴啊,居然为这种事伤心。
他的语气是伤心吗?她对情绪并不敏感,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如果没猜错,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她不吝安慰他几句:“你对它那么好,它不会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