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能喜欢女人?”
梁京仪抬起脸,锋利的五官上满是浓重的情绪。
“你喜欢女人,我是你的女儿,那我不就该喜欢女人吗?随了你还不好吗?爸,这辈子你就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都喜欢女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梁江升三人都被这一理论惊到了。
梁京仪好似犹嫌不够,一句接一句:“爸,我真觉得我这个女儿做得特别好。您希望我端庄,那我打扮做事就处处守规矩;您希望我能给姐姐哥哥分担压力,我就特别努力地去学集团管理事务、精进专业能力;您希望我和各家太太夫人打好关系,我就差没把自己卖给她们家的儿子了,完全违背了个人的生理本能……爸,您说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她这人向来自洽,会给自己的种种行为找出最利己的理由。
穿着行为守规矩,是不想让任何人关注自己,好为梁幼薇守身如玉;努力去学习各种课程,也是为了自己日后能拿到更多家产,好去养梁幼薇;至于“卖身论”,更是因为她确信梁江升不会把自己嫁出去,便想把所有贵太太的目光都聚到自己身上,好让其他男人都娶不了梁幼薇。
她的话挑不出毛病,一时间,连梁江升这老狐狸都有些怀疑自我了。
他沉默,他们三个也沉默,气氛死寂而冷凝,空气流动成为一件困难至极的事。
“……没救了。没救了!”
末了,无话可说的梁江升的视线狠狠刮过三人,抬脚离开。他胸口剧烈起伏,丢下一句,“你们三个好好反省一晚上,我是管不了你们这群孽障!”
即将跨出门槛,梁知徽出声,轻轻唤他:“爸。”
男人脚步一顿。
知徽是不是想通了?他就知道,他的女儿最懂事最明……
“让人把窗户关了吧。冷。”
即将转过去的皮鞋僵住,下一秒,他加快脚步,毫不犹豫地跨过去。
瞧他养的好女儿!
脚步声渐远,直至完全消失。梁知徽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子,挨个把支摘窗放下来,举止闲适,像是在做什么修剪花枝一类的文艺事。
在梁京仪染上惊诧的目光中,女人打开案几旁的紫檀木浮雕龙纹长柜,抱出三份绒毯,然后平静地分给他们。
“天冷,将就着盖吧。”
说完,她披上自己的那张,拍拍西装裤,理好上面的褶皱,再次跪下来。
梁廷鞍自然地接过来,克制着向妹妹道谢:“辛苦。”
“……”梁京仪很不解。
为什么二姐和大哥这么熟练的样子?
梁知徽有所察觉,不觉莞尔:“哪有人从来不犯错的啊。以前跪过几次,所以现在才比较熟练。”
她依旧是跪坐的姿势,眼眸微垂,唇角轻勾,后脑的盘发与脊背几乎在同一条直线上,偏偏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勉强和端着,高贵又从容。
“倒是你,除了过年那次,还是第一次在晚上来祠堂吧。不害怕吗?”
梁京仪:“……没什么好怕的。”
她该怕黑檀木牌位、还是该怕未知的祖先灵魂呢?一个是死物,一个是死人。
屁用没有,怕什么。
“不怕就好。这样晚上睡得香。”梁知徽平静笑笑,梁京仪笑不出来,她蹙眉,看梁廷鞍:“大哥,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