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呀,当初怎么也不开那个口,竟拜托孟元照应你。只想着你也进了圣约翰,他也在圣约翰,略微照应下,总归是好的。”
之慎说。
静漪迅速看他一眼。
“父亲已经帮你在协和递了申请表,马上转学籍过来。”
之慎说。
“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静漪并不意外父亲的独断专行。
“问是会问的,不过你愿意不愿意,结果也是那样。”
之慎说。
“就跟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得去公司一样,是么?”
静漪问。
之慎笑笑,说:“在旁人看来这还是巴不得的福分呢。竟然轮到要培养我来经营这份儿家业。”
他抹了下鼻子。程家他们这一支只有三哥之忱和他两个男丁。之忱作为长子本是责无旁贷,可是偏偏选了条别的路……父亲专制了大半生,也拿和他性子最相像的之忱毫无办法。况且之忱根本不着家,父亲想抓也抓不住,只好退而求其次。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当然是能玩则玩,能考进大学堂、选个轻松的专业混个文凭也就跟家里交代得过去了。大部分像他这个年纪的少爷们都是如此,再过一两年,也就同门当户对的小姐成了家,继续过公子哥儿的生活。可是他们程家毕竟不一样。别人家可以那是别人家的父亲允许,在程家,想都别想。
他再不愿意,也挡不住父亲的威逼、母亲的哀求——尤其是母亲,她养育了五女二子,女儿们嫁的嫁、死的死,之忱又远在南京,唯有他在身边,有大把的工夫、无数的人可供她差遣着提点他。他逃不掉。
何况他闲时盘算下,也不知道将来有谁能帮帮父亲。
静漪很聪明也很能干。可静漪是女孩子,迟早要嫁出去的,她也没有这个心思。要她学习经营什么产业是勉为其难的,一心只想学医。他不一样,对程家。他是有责任的。
“我在公司,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也看出来父亲有父亲的难处。”
之慎说。
静漪只道她的九哥依旧是在吊儿郎当地在公司出入打发时间,不想他竟这么说,一时无话。
“不过小十,”之慎伸手过来点了点静漪的鼻尖,笑了。他和小十从小最亲近,有什么事小十都是找他商议的。“在父亲和母亲面前,能帮你,我是尽量帮你的。”
“九哥,我……”静漪低声,“如果实在不行,我是要离开这个家的。”
程之慎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的夹纱靠枕上,看着静漪,半晌不言声。
他心想静漪是做得出来的。
她总不知何时就会冒出来一股子狠劲儿,吓人一跳。
“你可唬不着我,逃婚离家的我也算见过几个。”
之慎开着玩笑,漂亮的眼睛闪闪发光,“虽然有个别衣锦还乡被家里容下的,多的还是狼狈不堪过不下去又回家来的。我不是吓你,到了那日,可不是亲事尽着你挑了。”
“九哥,我可不怕这个。单就这门亲事,什么时候让我挑了?”
静漪问。
之慎笑了下,说:“你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