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她的痛惊到了他,让他跟着一起痛,呼吸跟着一起乱。褪去平日的薄情寡义,他鸦睫黑眸上都沾着水,呼吸间,这样清雅,那股花香更浓了。
满堂红烛,帏纱浮金。他的脸就这么贴在她眼前晃,晃得姚宝樱头脑昏昏:到底谁在痛,到底什么花……
张文澜手指忽然递来,拢上她眉头:“……跟我姓啊?”
宝樱:“什、什么?”
张文澜似为此烦恼:“不是说,但凡皱一下眉,都跟我姓吗?”
姚宝樱一怔,想到了当日野外追杀时二人吵架说的气话。她脸颊飞红,又霎时展开眉头,恼怒推他:“你起来——”
青年身子一晃。
姚宝樱觉得不对劲收手时,他眉尖轻轻拧动一下,身子前倾……“咚!”
他歪倒她肩头,晕了过去。她被他压倒,两个人一起滚到了榻上。
“滴答”。
一滴水落在她颊上。姚宝樱发呆着,心里有只尾巴,轻轻地蜷缩了起来。
--
后半夜,天边鱼肚白微亮,张文澜睁开眼。
他很快意识到床褥间只有自己一人的气息。
他掀开床褥坐起,静静地看着屋中高燃的囍烛。烛蜡在桌上积堆成雪,一点一滴,焚烧着他的心脏。
满室冷清,他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眸中阴翳重重、忍无可忍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少女娇俏的声音:“你醒了啊?”
张文澜猛地抬头。
他这才看到,横梁上坐着一个小美人。
她怀里抱着一只青皮果子,窸窸窣窣地坐在高处啃得高兴。从他的角度往上,他看到她胭脂色的层叠裙摆,乱晃的小腿,镶着珠玉的绣鞋。
昨夜霞帔已经褪去,她乌鬓雪肤,好是青春。
姚宝樱从高处埋下脸,问他:“你以为我跑了,坐在这里眼观八方,却没立刻叫长青大哥抓
我……是因为,你笃定我跑不了吗?
“张二郎,你太自大了。”
张文澜抬头:“你下来。”
姚宝樱摇头:“你上来。”
“你下。”
“你上。”
他生出一腔被戏耍的恼意,声音喑哑抬高:“你下——”
他的手忽然被拽走,往上扯去。
“骨碌碌。”
果子被从横梁上扔下,滚去床底,与一床百合桂子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