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了解她,知道如何惹怒她。
张文澜听到姚宝樱不带笑意的声音:“云泥之别,确实如此。我与张大人之间一向是云泥之别,难以适应彼此。”
他并不说话。
只有捏着她手腕的手指,极轻地颤了一下。腕间颤抖的力道极轻,他控制得太好,姚宝樱几乎觉得是错觉。
他继续讨人厌:“再者,她见到的,可能是我大兄。你与我大兄私会的事,你想弄得满城流言蜚语吗?”
他回头看她一眼,目带威胁笑意:“如果到那个地步,你让我拿你们怎么办?”
姚宝樱一滞。
她想到了地窖中,因为张漠而发疯的张文澜。
眼下张文澜看着情绪稳,她也不太想再见地窖中的那个张文澜了。
姚宝樱踟蹰片刻,泄了气,认输:“好嘛好嘛,我知道了。我会格外小心,不让你被人嘲笑的。”
他轻轻呵一声,未置可否。
但接下来,他好像生了警惕,和她寸步不移,提防再有人靠近她。
如此,姚宝樱就为难了:他和她形影不离的话,她怎么跟阿舜的人手传递消息?
二人已经快走到那赌石坊了,姚宝樱已经看到先前卖栗子的人指给她的人物。
姚宝樱盯着那个方向,思考支开张文澜的法子。
她看久了,目光挪移,看到了赌石坊旁边,出现了一位老熟人——
三四个富贵公子哥,拦住一个妇人的路。
他们调笑并推搡,看样子,想将妇人带走。妇人朝周边人投去求助的目光,但鬼市的人远比正常人要冷情凉薄,各个走得飞快,没人肯救那妇人。
姚宝樱觉得熟悉,是因为这少妇,她认识。
她见过对方许多次。
卖身葬父的少妇,背着菜篓在乞丐窝佝偻行走的少妇,此夜被拦在鬼市的少妇……是同一个人。
姚宝樱目如冰雪,轻轻地咬破口中的栗子:一个寻常少妇,怎可能不断地出现在她眼皮下?
一个寻常少妇,吃亏多了,也会吸取些教训,不至于每次都被富贵人家调戏吧?
有趣。
她弯起了眼:莫不是,冲着她来,试探她的?
是鬼市江湖背后那些人的心思?或者这个少妇是朝廷人的眼线?
提起朝廷人,姚宝樱就看向自己身旁这位和鬼市有暗中交易的大官。而张文澜专注地抱着怀里的栗子,不看周围任何人,看不出与人相识的模样。
不过他这个人,即使有旧,也从来不会让人看出来的。
姚宝樱思考间,张文澜问:“怎么不走了?”
姚宝樱便伸指指着那边闹事的富家子弟和少
妇,她眼睛瞥过富家子弟旁边看戏的某个壮士:那正是阿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