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澜没反应。
长青又道:“三族叔在三日前,私下和高大郎接触,偷偷调遣人马。郎君的计划照旧:如愿激怒了他们,他们会挑选合适日期对郎君下手。”
张文澜起身:“嗯,把消息放出去——给他们机会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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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小半个时辰,姚宝樱站在满城明火的汴京州桥边,安静等着张家大郎。
她想她应该没有迟到。毕竟因为害怕搞不定张二,她并未和张大约好具体时辰。
今夜月半在天,街头歌舞百戏,帐设游赏。往来士女骈阗,处处商铺张灯结彩,又有瓜果香甜,勾着人的鼻尖。
姚宝樱眼睛便追随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人影,时而摸摸自己的空肚子。她实在担心错过时辰,一整晚就喝了杯凉水。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一道声音悠然:“过些日子便是端午,城中不禁夜,许多商贩已经开始提前布置灯火。这些日子,城中都会热闹些。我与姚女侠相见,倒是因此沾些光。”
姚宝樱回头朝身后看。
在她看夜市热闹时,一辆马车停于州桥畔,此时,一位郎君从车中推开车窗,朝下步来。
广袖博衣,肩披貂皮。托眉心那点朱砂的福,他立在灯火后,整个人被照得如玉面菩萨一般,慈悲温润。
这一刻,姚宝樱是真的听到了自己心中抽口气的声音:无论再见几次,看到张漠这张与张文澜几乎没区别的脸,她心头别扭与日俱增。
在别扭的同时,更有一种惶恐不安。
张漠朝她走来,叹道:“二弟说,姚女侠一直牵挂我。”
姚宝樱朝他弯眸,乖巧懂事:“大伯请。”
“大伯”二字,像是一片火焰卷上人衣角,烫得人本能眸缩,肌肤战栗,齿关生讥。
夜间灯火与少女笑靥交相辉映,落到张漠眼中。他眼睛一瞬间神色变得幽渺遥远,氤氲模糊。
他静静看她半晌,睫毛低下去,含笑:“恐怕要辛苦弟妹受份罪了。”
姚宝樱有点被他睫毛上的金影恍到,何况他又笑得实在动人。她听到自己也在笑:“不妨事。什么受罪……”
“啪嗒。”
他利落地从左边袖下甩出一组锁链,链条左右各有一圈,将她的右手和他的左手捆在了一起。二手中间长长的银锁链,空荡荡晃在宝樱眼睛里。
宝樱呆滞:“……”
青年苦笑,又温柔:“这是二弟的意思。他怕弟妹逃跑,弟妹不好介意吧。”
好一会儿,姚宝樱在郎君的眼眸凝视下,憋出一丝笑:“……真是哪都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