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山中,十来个人坐在地上,一地狼藉。金菩萨望着众人身上的血,再回头看满地白雪如霜,山河宛如泣血。
这一切,好像四十余年前已经发生过的事在重演。
四十年前,他在末帝御前任职。四十年后,他远遁江湖,却在太行山间,见证了一桩旧事的延续。
金菩萨闭目,又睁开。
和尚双掌合十,在雪地中朝天跪伏,开口便是杀孽:“这里不知道埋了多少炸药,这根本不只是对付几个人的手段……太行山是云州和幽州之间的必经之路,倘若幽州城破,逃亡之路必经此地。
“不光是北周兵马,霍丘兵马也会经过这里……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我们即使一寸寸土地挖过去,短短几日内,也不可能挖干净他们埋了几个月的炸药。
“上元节是幽州城的最后机会,必须在此前想办法通知朝廷。
“倘若她真的是昔日公主,公主恨整片山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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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中,借助鬼市的地窟,鸣呶和容暮回到了汴京。
他们带来的兵马还在十余里外,鬼市的地窟没办法把这么多人全都带进来。鬼市坊主回归,众人心事各异。
当容暮说没有人跟踪后,鸣呶才在他的陪伴下,披着斗篷,等到天黑,敲了陈家的后门。
陈五郎陈书虞在深夜中见到风尘仆仆归来的小公主,以及与公主在一起的江湖琴师。
风过长巷,半墙灯笼摇晃。陈书虞站在自家府邸后门前,神色恍惚。
短短数月,宛如隔世。
数月前他与公主殿下都是一样天真的人,数月后,他在文公麾下领着殿前司做事,李鸣呶被追得东躲西藏。
鸣呶:“表哥……”
陈书虞:“不必多说,我带你偷潜入宫,去见官家。”
鸣呶:“我兄长……”
陈书虞低声:“陈家如今只剩下一个我,跟在文公身边。为了不让文公怀疑,我什么也不能做。但是我曾想过救官家的……只是、只是……官家出了些事……”
鸣呶一颗心高悬。
陈书虞苦笑:“殿下先见官家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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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之夜,月明遥遥。
张文澜与姚宝樱成功会师,姚宝樱与他说偷圣旨与悦霜楼的事情。张文澜告知姚宝樱,他也没料到真能拿下阿甲。
张文澜:“我只是试一试,我以为这种武功高手动手时,声势会很大。我尝试着下毒,没料到他竟然让我贴身了……节帅府变成了圣女府后,地面上的建筑全都变了,地下的布置却还留存了三分。
“我把阿甲关在了地下一个没塌陷的暗室中。我本想杀了他,但是我怕穷途末路,逼一个武功高手出手,计谋反而会败。”
他迟疑一下,告诉姚宝樱:“我觉得这个人,有些古怪,又有些熟悉。我一定见过他……昔日我娘身边的忠仆,有这号人物吗?他若真的是我娘身边的仆人,一直跟着我娘,那他知道的事情,必然很多。这个人留着,或许有用。”
他们没办法在暗室待太久。出了这道门,他们一个是侍卫阿甲,一个是百戏团中的皮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