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訫月定了定神,将那些纷乱的心绪悄悄压回心底,然后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们沿着铺满月光的小巷前行,终于找到了一家小小的居酒屋,掀开帘子,老板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和家入硝子说的一样,五条老师滴酒不沾。
江訫月也没有喝,主要脑子里又飘回了那次喝醉的经历。
倒不是觉得自己酒量有什么问题。
她可不想在五条悟面前,再被那个不靠谱的系统坑一次。
烧鸟上来了,鸡皮烤得金黄酥脆,还冒着滋滋作响的油花。浓稠的酱汁随着热气蒸腾出甜咸交织的香气。
江訫月却心不在焉地吃着。
“怎么不符合口味吗?”五条悟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拽回。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对他露出一个真诚地笑容:“没有呀,很好吃哦。”
五条悟拿起一串鸡软骨,咬下去时发出清脆的声响。酱料沾在他唇角,被他随意地用拇指抹去。
江訫月将视线转向窗外。巷子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很小的教堂,彩绘玻璃残缺不全,布满灰尘的痕迹,一看就是废弃多年了。
“美子知道吗?”五条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中世纪时人们相信,彩绘玻璃是上帝写给凡人的情书。”
江訫月眨了眨,她并不信教,但是也曾经和朋友们去过教堂,当阳光穿透那些宝石般的色彩,在教堂的地面投下流动的光影,仿佛天堂的密语正温柔地拂过跪拜者的肩头,这些脆弱玻璃,竟成了神性最慷慨的显灵。
“最讽刺的是,那些彩绘玻璃上画的都是殉道者的故事。圣塞巴斯蒂安被万箭穿心,圣劳伦斯在铁架上烤炙。”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化作一声嗤笑,“你说,神明为什么总爱看信徒受苦?”
江訫月:“……”
她望着五条悟被灯光勾勒的侧脸,心理很复杂。
六眼的神子啊,你究竟是站在神坛上俯瞰众生,还是被困在彩绘玻璃构成的囚笼里?那些关于殉道者的故事,是否让你看见了某种荒诞的共鸣?
这个被称作“最强”的男人,其实活在某种透明的结界里,不是无下限术式构筑的防御,而是更致命的、由世人敬畏与期待编织成的孤独。
他总用轻佻的笑容掩盖眼底的虚无,就像教堂用彩窗过滤掉过于刺目的天光。那些殉道者故事里的箭矢与火焰,或许在他眼中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茈”。
当他说“神明爱看信徒受苦”时,蓝眼睛深处闪过的究竟是嘲讽,还是某种更隐秘的自嘲?
五条悟见她迟迟没有回应,笑着换了话题:“美子啊,如果你有愿望的话,会许什么愿?”没想到他却在此刻问道。
江訫月一愣,她想到了自己的许愿碎片,想起花火大会上他说的那句“对着最亮的烟花许愿”。
当时她毫不犹豫地想要回家,回到那个没有咒灵、没有六眼的、属于她的世界。
可是此刻,她却听见心底某个角落传来细微的碎裂声。她却第一次迟疑了。
该怎么说呢,就算说“许愿回家”又能怎样呢?这个站在她面前的最强咒术师,大概只会歪着头露出困惑的表情吧。而且系统也让她维持好咒灵人设。
于是她反问道,好奇地眨了眨眼睛:“你呢,你有愿望吗?”
“我嘛?愿望这种东西啊,就像这杯里的冰块,看着晶莹剔透,握在手里就化了。最强之名听着很威风吧?但其实啊,连许愿的资格都没有呢,毕竟如果连我都开始许愿的话,不就等于承认这世上还有我做不到的事了吗?”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月光流过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却未抵达眼底。
江訫月趴在桌子上,不说话了。
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微凉的脸颊,“怎么了美子?”
江訫月把脸埋进臂弯里,凌乱的发丝间只露出小半张脸,闷声闷气地道:“如果连你都做不到的事,人类岂不是真的没救了。可是把这么重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