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晗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行动惊得一愣,慌忙追了上去,却发现自己根本追不上,“你要去哪儿?!”
“那只鸟!”羿昭辰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它、它从哪儿来的啊?为什么要破坏我们家啊?!是它做的吗?!”
晗英一边艰难地追下破损的楼梯,一边气喘吁吁地追问。
冲到一楼玄关的羿昭辰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不,它出现在我们家。”
晗英一时愣在原地。
“有车吗?”羿昭辰立刻追问,目光扫向门外。
晗英回过神,摇头:“我、我是跑过来的!黄包车根本叫不到。按道理,现在都快凌晨了……”
羿昭辰立刻意识到,自己昏迷的时间远比想象中短得多。这也许是个好事。
晗英又补充道:“现在要车,只能去公安厅开!话说,我赶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辆撞坏的车……我吓坏了,猜到家里肯定出事了。在院子里,我还没看出什么,可一进门……没想到连二楼的天花板都……”
话音未落,羿昭辰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冲出大门,朝着公安厅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健步如飞,在持续强光映照下的庭院小径上,似乎留下了一道极其短暂、如同错觉般的金色残影。
羿晗英跺了跺脚。
“喂!哥!等等我啊!”
羿晗英拼尽全力追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兄长那快得不似常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没跑出多远,胸口就火烧火燎,肺像要炸开,双腿灌了铅般沉重,只能撑着膝盖在路边大口喘息,汗水和灰尘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大概过不到一刻钟,就在她茫然四顾,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阵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刺破了被强光笼罩的诡异寂静。一辆警车如同脱缰的野马,无视路上堆积的障碍,以近乎失控的速度疾驰而来。
它没有丝毫减速或避让的意思,车头凶狠地犁过满地狼藉的乌鸦尸体。一个急刹,它稳稳地停在气喘吁吁的羿晗英面前。羿昭辰隔着玻璃看向她,连一句“上车”都没说,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副驾驶。
羿晗英没有丝毫犹豫,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车子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再次蹿出。
副驾驶座上,羿晗英紧紧抓着门把手和安全带,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晃动。车轮碾过那些僵硬的躯干,发出密集而短促的“咔嚓”声,那是细小骨骼被无情压碎的闷响。还有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湿黏的声音,仿佛有无数装满浆果的口袋被车轮压爆,黏稠的血肉和内脏被挤压、碾开,在轮胎和路面之间发出令人作呕的粘连和剥离声。
这辆冰冷的钢铁机器,在她此刻的感知里,俨然化身为一头沉默而贪婪的巨兽。它张着血盆大口,无情地吞噬着这条由死亡铺就的道路,将那些可怜的、曾经活过的生灵在车轮下碾碎、压扁,变成黏附在底盘和轮胎上的、污浊不堪的残渣。
晗英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持续不断的碾压声,透过薄薄的车壁钻进她的耳朵。她死死地低着头,视线只敢盯着自己沾满灰尘的靴尖。即便她知道,这样并不能就此隔绝外面那地狱般的景象和声响。
每一次颠簸,每一次碾压的闷响,都像是在巨兽的胃袋里进行着一次残酷的消化。而她,正坐在这巨兽的腹腔之中,被迫感受着这场无声而血腥的盛宴。
最终,警车在宿江边上戛然而止。浑浊的江水在持续强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光泽。
羿昭辰没有丝毫停顿,推开车门,目光扫过江边停泊的船只。他几步就冲到一艘老旧的机动艇旁,利落地翻身跳了上去,甲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直接蹲在船尾,抓住那冰冷的手摇曲柄开始用力转动。
刚下车的羿晗英被他这连串动作弄得有些懵,但看到他试图发动引擎,立刻明白过来。她连忙跑到系船柱旁,手忙脚乱地去解那缠绕了好几圈的、湿漉漉的粗大纤维绳结。
“哎!你、你们干什么?!这、这是我家的船!”
一个穿着沾满鱼鳞围裙的中年男人慌慌张张地从旁边的渔棚里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