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禁军。。。。。。呵呵。。。。。。名义上乃天子亲军,可如今。。。。。。指挥之权尽在萧元彻之手!朕。。。。。。朕连一兵一卒都调动不了!朕就是个空头统帅!此其二也!”
“好。。。。。。”
刘端仿佛豁出去了,声音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与嘲讽,“就算!就算朕能完全掌控禁军!禁军满打满算,不过五万!装备再精良,士卒再勇猛,可能敌得过全盛时期坐拥幽、冀、青、并、渤海五州之地,带甲百万的沈济舟吗?!”
“可能同时扫平荆南、扬州、益安州这些同样兵强马壮的割据势力吗?!不能!绝对不能!”
他颓然地向后一靠,瘫在龙椅里,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虚脱的惨笑,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沙哑。
“所以。。。。。。朕能怎么办?朕没有办法!朕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
“就是这该死的‘制衡’!”
“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坐大,看着他们互相攻伐,看着他们消耗大晋的元气!”
“朕只能在他们之间虚与委蛇,不断加封赏赐,让他们表面上还尊奉朕这个天子!”
“朕只能。。。。。。在这群虎狼的夹缝中,苟延残喘!勉强维持着大晋这面。。。。。。早已千疮百孔的破旗!”
刘端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庆幸,语气复杂。
“若不是。。。。。。若不是近几年萧元彻势力大涨,足以抗衡沈济舟,并将矛头对准了渤海。。。。。。他沈济舟这头猛虎,谁能制之?怕是早就挥师南下,将这龙台城,将朕这个天子,都踏为齑粉了!”
“朕。。。。。。朕这是饮鸩止渴!是无奈之举!是绝境下的自保!”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带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直视苏凌。
“苏卿!你告诉朕!前代帝王遗留下的烂摊子,各方势力博弈形成的死局,要朕这个无兵无权、连宫门都难出的傀儡天子来承担全部罪责!”
“这‘坐视藩镇坐大’的罪名,朕——如何能认?!朕——凭什么要认?!”
说完这长长的一番话,刘端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剧烈地喘息着,脸色潮红,眼神却死死地盯着苏凌,那目光中,有绝望,有悲愤,有无奈,更有一种渴望被理解、甚至是被“赦免”的强烈期盼。
苏凌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
他不得不承认,刘端这番辩解,虽然充满了无力感和推卸责任的意味,但却无比真实地勾勒出了一位末世傀儡帝王的悲惨困境。
藩镇问题积重难返,非一人一朝之力可解,尤其是对刘端这样一个从一开始就被架空的皇帝而言,所谓的“制衡”确实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最为残酷的生存策略。
将这一切归咎于他一人,的确有失公允。
看着龙椅上那激动、疲惫、又带着一丝可怜兮兮期盼的年轻皇帝,苏凌心中那份复杂的怜悯之情再次涌起。
他沉默良久,终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叹息。
“圣上。。。。。。”
“藩镇之祸,源于积弊,牵一发而动全身。。。。。。圣上身处局中,受制于内外,诸多无奈,确非虚言。”
他的语气平和,带着一种承认现实的冷静。
“前代遗患,各方掣肘,圣上。。。。。。确有不得已之苦衷。”
这番话,既是对刘端部分辩解的事实认可,也隐含了对这无奈时局的深深叹息。
刘端闻言,沉痛而缓慢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五罪去其三,还有二罪,苏卿,且听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