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墙角堆着发霉的纸箱和雨伞,带着陈年的潮湿气息。楼道里传来别家粤语长片的对白声,锅碗相碰的声音,那些寻常的人间烟火,嘈杂却温暖。
只有他一步步走下楼梯的脚步声在空间里回荡,沉闷而孤单。
推开铁门,夜风夹着雨扑面而来。街口霓虹灯的倒影在水洼里摇曳,他的背影被雨丝切割得支离破碎。
周予白靠在路边一根老旧的电线杆旁,从怀里摸出烟盒。雨水已经将他的头发和衬衫打湿,贴在身上的布料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
整个人像是被从里面掏空了,只剩下一具行走的空壳。
他点燃一根万宝路,没有急着抽,只是静静地夹在修长的指间。烟头的那点红光好似一颗孤独的星,被遗落在灰蒙蒙的天里,燃烧着,却再也找不到方向。
*
2018年的夏日,孟逐入学,开启她在瑞士的研究生生涯。
而同一年的港城,周予白正式接手周氏集团的运营,联合朱氏,在董事会上正式拥有了绝对话语权。
2019年年初,苏黎世的隆冬时节,雪花纷飞的日子里,孟逐在一场关于亚洲新兴市场的学术研讨会上重逢了郑执年。
两人几乎刚碰面就火药四射,互相看不顺眼。半年后,在毕业季的酒会上,那个桀骜不驯的男人醉得满脸通红,执拗地邀请她成为自己基金的合伙人。
孟逐想都没想,断然拒绝。
可没想到之后几天,他竟然连续守在她家楼下,拿着商业计划书求她入伙,颇有三顾茅庐的意思。
软磨硬泡之下,终于逼得她答应“试一年”。
也在同一年,周淮左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他留下遗嘱,将自己手上所持的个人股份全部转给周予白。
临终前的病房里,他身形消瘦得不成样子,插着管,呼吸断断续续。周予白站在床边,手里拿着股权转让书,冷眼旁观着他生命最后的时刻将临。
“既然你都要死了,那我也把真相告诉你吧。”
他一袭黑衣,宛如死神来临前的使者,细数他生前的罪孽,降下惩罚。
“我,一直都是周竹西和卫平岚的孩子。”
周淮左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
周予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恶意,玩弄着他最后的心:“还记得那个雨夜吗?你喝醉了,想要强迫你的亲妹妹……”
*
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周竹西和恋人卫平岚私奔多年后,因卫平岚在港城巡演,令她被周淮左发现踪迹。
那一晚,他怒火中烧,将妹妹强行带回周宅,逼她与卫平岚断绝关系。她哭喊挣扎,多次试图逃跑。他们俩争吵激烈,周淮左喝多了,失控到生出最不该有的念头。
他将周竹西狠狠推倒在床上,身体覆下去。
若不是周竹西情急之下用花瓶将他砸晕,后果不堪设想。她趁着他昏迷,连夜逃离了周宅,从此销声匿迹。
周竹西逃到了江南的偏远乡村,在那个叫祁镇的小地方隐姓埋名,生下了周予白。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却因惧怕再被周淮左找到,错过了最匹配的移植机会。最终,在周予白十岁那年,她的生命止步于三十二岁。
而周淮左在那次头部重创后,记忆出现了严重混乱。他坚信那一夜真的玷污了妹妹,于是认定周予白是乱。伦的孽种。愧疚与罪感折磨着他,才有了此后种种补偿与执念。
可在周予白眼中,那些都是笑话,是罪孽。
他冷冷看着床上的男人,唇角划出一抹残忍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