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逐:“没去多久,少带点。”
王超闻言一顿,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怎么说呢,像是在看一个他理解不了的人。
孟逐也不理解自己。
她这个样子算什么呢?因为周予白一句话,就千里迢迢投怀送抱的女人?明明几个月前是她主动要求断了关系,现在却坐在动车上,整整二十一个小时,前往他的所在。
她怎么感觉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头等卧铺的灯暗了又亮,孟逐迷迷糊糊睡到一半,头顶传来广播:【因技术故障,本列车将在本站临时停留,恢复时间未定。】
从梦中被惊醒,自此再无睡意。
她拿出手机翻看之前读了一半的《说谎者的扑克牌》,看了不到两页,字就重影。
她知道自己的心根本静不下来。
孟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这样的举动会不会给周予白误解,让他以为她想要恢复床。伴关系?
那种,醒来可以各走各路,却又像毒。瘾一样让人难以戒掉、复发的关系。
她不想的。明明知道前方是沼泽,会深陷其中,任何理智的人都会绕道而行。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可她内心那股渴望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本质上她就是个不长记性的人?
理智和情感在头脑里拔河。
孟逐看向窗外,天色渐亮,列车依然纹丝不动。
要不……现在下车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般疯长。她可以跟周予白解释临时变更行程。反正她请假只是为了暂时逃避,出去散散心,完全可以换个目的地。
对,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她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合理。孟逐将衣服鞋子重新穿好,准备提着行李在这一站提前下车。
刚走到走廊,广播响起:
【本次列车XX2312即将出发,请站台上的旅客尽快回到车上——】
月台上抽烟的男人匆忙掐灭烟头,和其他乘客一起涌向车厢。走道瞬间被堵住,孟逐只能侧身让他们通过。
就在这一瞬间的犹豫里,列车重新启动了。
窗外的站台缓缓后退,孟逐忽然有种被命运推着走的感觉。
上天似乎在告诉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
抵达祁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黄昏。
祁镇的动车站是今年新开的,下车的人寥寥无几。孟逐拉着行李箱走出车厢,偌大的月台上几乎只有她一个人。
不,还有一个人。
一个瘦削的男人靠在月台柱子边抽烟。他穿着脏兮兮的黑色羽绒服,胡子拉碴,毛线帽下露出几块斑秃。烟雾在他面前翻卷,映得那张削瘦的脸更扁,眼神原本半眯着,直到落在她身上,像刀子一样挑开了一道缝。
他将烟头随手一丢,用脚碾灭,径直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