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血迹的短刃被一把夺走,覃忆诗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他,眼中充满了愤恨与惊愕,甚至还妄图将那把短刃夺回来。
随即是一个毫不留情的耳光将她扇倒在地。
“阿璟”她苦苦哀求,不知是在挽留梁疏璟放她一命,还是在挽留二人的昔日情分。
只可惜不论是性命还是情分,全都不重要了。
江愿安依旧是愣在原地,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她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似曾相识的恐慌涌进心头,她看了看梁疏璟,又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霜浓,迟疑的摇了摇头。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就这么该死吗?
紫檀圆桌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全部都是梁疏璟吩咐厨子按照她的喜好来做的。可那一桌岁月静好的菜肴和地上这摊狼藉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她的呼吸渐渐不受控制,一阵锥心的麻木从指尖蔓延至整条手臂,连牙都在哆哆嗦嗦的打颤。
“还不快去唤大夫!”梁疏璟喝了声。
在场的婢子全部乱作一团,急忙跑了出去。
霜浓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伴着地上的一滩血迹,疲乏的闭上了眼。
倘若江愿安不是倚着身后那堵墙,恐怕此刻也早已瘫倒在地了。梁疏璟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抱进怀中,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没事了,愿安,没事了”
脑中那些残缺的、血腥的、绝望的画面全部涌进来,将她的大脑侵占的分毫不剩,那日在翊容山的画面、淹没在离河的画面、被柳秋月捡回去的画面,全部都在此刻连成一条曲线,在她空空如也的大脑肆意叫嚣。
抱着她的人是梁疏璟,倒在地上的人是霜浓,而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是当初在翊容山的师姐,她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她控制不住的趴在梁疏璟怀中痛哭,在元璟府的日子、在翊容山的日子、在杏花郡的日子,全部都是她,全部都属于她,江愿安、江少卿、江琴,全部都是她,全部都是。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墨弃想要害她,想要害梁疏璟,为什么翙翎师姐要让她去死,元璟府究竟是什么地方,她便这般不能踏入么?所以娘总对她和梁疏璟的亲事忧心忡忡,是早已预料到了日后发生的这些事情么?
“愿安,不要怕,以后不会再有这些事情了,你如果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就回杏花郡,好不好?”
梁疏璟将她的眼泪擦得干干净净,可她还是控制不住,那么多那么多事情,那么多那么多感情,全部都在这个时候偷袭她的心海,即便心海早已干涸的如同一片荒漠,却还是要趁着干涸放上一把烈火。
回到杏花郡有什么用,那些属于梁疏璟的仇恨该怎么办,留在梁疏璟与墨弃之间的那段孽缘又该怎么办?这些全都没有结束,这些全都会化作四年前那场夜雨,淋漓不断、纠缠不休的跟着梁疏璟。
“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全都想起来了,想起来我是怎么样到你府上做少卿,想起来当初在西域差一点害死你,想起来你瞒我的那么多那么多事情,全都关于你。
梁疏璟不在乎她最后能想起来什么,倘若必须要经历这样的事情才能让她想起来以前的种种过往,那他宁愿她永远都不要想起来,永远都不要记起再有梁疏璟这个人,永远不要想起墨弃,永远不要再跟着他一起承担那份放不下的仇恨。
走不出那场雨的,有他一个就够了。
“这里似乎很热闹啊。”
墨弃嘴角依旧是挂着一副笑,特意绕开地上那一摊血迹,徐徐走进来坐下,见桌上摆着碗筷,随即便开始自顾自吃了起来。
似乎那几道菜都很合胃口,碗中的饭很快便见了底,他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看向众人:
“你们怎么不吃呢?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菜。”
梁疏璟眼中少见的透出狠戾,他幽幽一笑,
“确实该多吃点,毕竟是断头饭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