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航下去了,殿中唯剩二人。
她听见她的声音有些哑,无力道:“陛下能不能给个实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夜渐深了,议政殿中,落针可闻。
月光从殿门外洒进来,落到金阶上。荒芜的冷白色悄悄爬上他绣了金龙的衣摆边缘。
烛台熄灭一盏又一盏,最后连他们影子也模糊不清。
唯有稀薄月光,照得万物如堕雾中。
谢临渊眼底复杂,蹙眉望着她不语,视线流连在她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伸出手,试探着轻轻触碰她的脸颊,一触即离,眼中带着不确信的神色,又伸出手触碰。
郁卿不明白他究竟在做什么。只感觉到冷得惊人的指尖,停留在她肌肤上,冷得她一激灵。
他曾经有这么疯吗?
随即,谢临渊微微眯眼,两指捏住她脸颊上的软肉,上下拽了几回。但眼中神情却没有丝毫戏谑,更似一种审视,好像要看看她是人是鬼。
郁卿更为迷惑,也不敢轻举妄动,怕他突然又恢复成暴躁模样。
果然,不出她所料,下一刻谢临渊冰冷的声音传来耳畔:“既然你活着回来了,自然是将你千刀万剐,以解朕心头之恨。”
郁卿咽了咽,浑身寒毛直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万万是不能认了,认了她命就没了。
此时殿外内侍来报:“陛下,薛廷逸携群臣在建章门外叩首,求问陛下答复。”
郁卿眼前一亮,按耐住归心,转头低声试探道:“陛下,今天还要审到何时?”
第33章第33章逃跑了
谢临渊并不放开她,还阴阳怪气嘲讽道:“朕第一次听犯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要回家。”
郁卿顿时陷入沮丧。
为了今晚宫宴不丢薛郎面子,她发髻紧系,满头朱钗,如缀着块大石头。盛装衣衫本就繁累,被谢临渊扯来扯去,早就歪得喘不过气。现在好想回家换睡衣睡觉。
听说有种逼人熬夜的酷刑,她万一撑不住招了,被送去千刀万剐……
恐惧和疲惫一齐涌出,郁卿垂着头不说话,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犯人。
半响,忽然吸了下鼻子,眼泪就不争气地掉出来。
谢临渊顿时眉头紧皱:“还敢哭?!”
郁卿吓得一愣:“臣妇想回家,臣妇想薛郎……”
“再说一句,朕拔了你舌头。”
“拔了我也要说。”郁卿绷不住一直抹眼泪,“你在宫宴上故意羞辱我,我不要脸了吗?我今后怎么见人?你要审我就偷偷把我叫来,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与你有什么旧情。”
谢临渊脸上怒意愈来愈盛,几近爆发,听到最后一句,厌恶地瞪向她:“旧情?你想得倒挺美!”
郁卿不太敢回瞪他的脸,只敢瞪他的手。
“我不就问句审到何时吗?我就是想回家……你就不能开恩放我回去睡个觉吗?横竖我都跑不了,你身边又那么多侍卫,我又不会跑,我哪敢跑。要杀要剐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