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碗静静坐着,面前是盆中噼里啪啦的火焰。
秋风冷,但任谁身上挂着这么大一个人,都会觉得暖和过头。
眼瞧着汤水炖下去小半个指节,郁卿拨拉他的指节,要把他双臂拽开,却被他攥进掌心。他的手比她的大许多。带着薄茧,筋骨硬得像山脊,叩着她的双手,像一只热笼。
踹他他会缠住她的腿,咬他他又想亲上来,本性改不掉了。
郁卿思考片刻,终于明白何事招来了谢临渊。一定是她装病请假,跑出去游玩,让他安插的线人误会了。
到底谁是线人呢?首先排除孙娘子、叶娘子一行人。最可能的就是街角小贩,那倒能接受,只要不是她亲近的友人就好。
“我没病。你可以走了。”郁卿挣开手,拍拍他手臂,“不要打扰我吃饭。”
谢临渊默默伸手拾起碗,盛了一碗汤塞进她手里。
“不想喝了。”郁卿丢了碗在一旁,“我要收拾东西,你别挡我路。”
谢临渊起身道:“朕给你收拾。”
郁卿不想和他吵架,无奈道:“你是一国之君,不要做这种洗碗的杂事。”
谢临渊面无表情:“你何时当我是君了?”
“……”郁卿深刻反思。她的确,完全,没把谢临渊当君王。不论是内心深处,还是对他的言行举止。
不知何时起,她好像再也不恐惧他了。嘴里喊着陛下陛下,心里叫着狗皇帝狗男人。
面对禁卫听他调遣,易听雪诚惶诚恐备生辰礼时,她还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郁卿想重新端起架子,恭恭敬敬和他讲话,要开口却别扭得闭上嘴。
她挣扎的模样被谢临渊尽数看在眼里。
“我们与平凡夫妻何异?”他垂着眸子道,“我和林渊并无区别,他能做的我都能做,他做不了的我也能做。这不都是你一直要求的么?”
郁卿缓缓睁大眼,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震惊。
震惊他如此厚颜无耻。
“不是……谁和你是夫妻啊!”郁卿连推带拽,把比她高一个头的谢临渊赶出门外。
嘭一声,门甩上了。
“就当我从没看见你!”郁卿双手抱臂,对着门板喊道。
她气呼呼地回到矮凳边,吃菌吃面,收拾剩汤菜,刷锅洗碗,沐浴睡觉。
躺在床上,郁卿把被子蒙到脑袋顶,她这人就是能吃能睡,就算有点心烦,过一会儿就迷迷糊糊,扭头睡得香了。
第二天清晨,郁卿洗漱挽好头发,给自己脸颊嘴唇扑了点白粉假装病容,一打开门,谢临渊那张脸出现在眼前。
他袖角沾着一夜露水的湿气。
阴魂不散。
郁卿绕开他走向巷口。
“除了你还能是谁?”谢临渊低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什么?”她疑惑地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