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败了。”
她道。
安溪没有失败过,但她想了想,真心实意赞叹道:“你容纳失败,既没有失控也没有死亡,厉害!”
聂欢鱼卡住了,她扭头看向安溪:“我失败了,我不够勇敢也不够坚强,我辜负了老师跟医生还有朋友的希望。”
安溪听完就意识到自己再次理解错误,但是容纳失败,还没失控,确实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啊。
她连忙回到正确道路上:“他们是希望你能成功,但我以我个人作为朋友的角度来说,我更大的希望还是你好好的,没失控没死亡,也是胜利,一点也不辜负。”
聂欢鱼像是被糖浆堵住了声音。
“真的,你相信我,没有人会想你没有强大不如死了,一定是成功固然更好,但人没事才是最好的!”
安溪以己度人,“而且容纳污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天生就有污染的人来说,失控率非常高。”
“虽然当时有老师医生告诉你,你可以成功,但这个是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的,只有理论的知识。”
安溪道:“你几乎可以说是带着失控的心情去容纳污染,怎么会说不够勇敢呢?你没有被污染击垮,成功保留了理智,怎么会说不够坚强?”
“理智活着本身,就已经超级超级棒了。”
安溪努力表达自己的想法,“你现在可以选择容纳,也可以选择不容纳。”
“选择可以是勇敢,不选择也绝不是软弱。它是你的身体,你可以选择你最想要的。”
“我可以保证,你选择不容纳,我也能清理掉所有的虫子。”
聂欢鱼看着安溪,眼睛里似乎有水光闪了闪,但她没有流出眼泪,她的表情、神态所有的一切情绪都消失了,她像是抽离了所有感情,只留下一具空壳。
安溪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汪桃。
没有情绪,被淤泥淹没的汪桃。
安溪在面具污染里见到七班同学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疾病,不仅仅是污染后遗症,更大的问题在精神方面的。
当时的医务室选择抹去他们的情感、模糊他们的记忆,就是因为这个问题。
身体的病痛固然痛苦,但对于生来拥有污染的人来说,就算没有治疗,自愈只是时间问题。
精神的问题更容易让人失控。
安溪这一刻明白了她在聂欢鱼身上感受到的不和谐是什么原因。
这才是真正的聂欢鱼。
也是,如果她懦弱可欺,如果她毫无主见,如果她毫无坚韧可言,她不可能在尝试容纳污染失败后保持理智,她一定是有一种坚韧的东西存在于她的灵魂里,支撑着她熬过一天又一天。
聂欢鱼平静看着安溪,她说:“我没有准备好。”
“我没有准备好彻底摆脱它们,我也不想摆脱它们,无论是以容纳的方式,还是以清理的方式。”
安溪猛然看向聂欢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