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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谢昭敏服侍叶东赋更衣,难得沉默寡言,没有说一些贴心讨喜的话哄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琅萱琅台惹你不高兴?”
“没有。”
谢昭敏的脸隐在暗影里,叫人难以察觉她的真实情绪:“见着谢家兄妹,想起?我自己的姐姐,有些触景伤情。”
叶东赋随口说道:“你姐姐?远嫁宴州的那位?不是多年不往来了么,怎么突然惦记她?”
谢昭敏将袍子?搭在屏风上,眼眸低垂:“毕竟是亲姐妹,我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这话怎么讲?”
叶东赋不大爱听这些感伤之言:“你嫁入叶家,所有叶家亲眷都是你的家人,除了三郎,琅萱琅台也是你的孩子?,骨肉至亲在一块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谢昭敏忍住心里强烈的厌恶之感,附和着应了声。
“老?爷歇了吧。”
“你去哪儿?”
“看看三郎。”
她放下帐子?,转身出去透气。
丫鬟亦步亦趋跟在身旁:“夫人,三郎已经睡下了。”
谢昭敏站在廊下望着漆黑夜空,胸膛内混混沌沌,各种?滋味泥沙俱下。
今晚看见那对兄妹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他们是谁,虽有些猝不及防,但?并不至于方寸大乱,毕竟只是两个?无权无势的年轻人,不足以造成威胁。
可谢昭敏没料到?会听见姐姐的死讯。
显然,那对兄妹也认出了她,而且沉得住气,没拆穿也没慌张,倒是超出她的预料。
唯一招架不住的是谢随野突然阴阳怪气的攻击,虽未点明却?含沙射影,字字句句冲着她来。谢昭敏十几年前见过这孩子?,分明记得他是个?教?养极好,温和守礼的少年,为何长大后性情这般张扬?
仔细想想,他娘亲被他父亲所杀,为了替母报仇他又手刃了生父,经历如此狂悖的人生,性情大变也是有的。
谢昭敏深吸一口气,回头嘱咐丫鬟:“你取些香烛纸钱来,我想给娘家人烧纸。”
这种?时候突然要烧纸?丫鬟满心疑惑,没敢多问,立即拿东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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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宝诺吹灭蜡烛,上床躺入被窝。
谢知易在旁边看着她。
月光倾洒,她的头发铺散在枕头上,温热柔软的身子?自然而然地向他靠拢贴近。
一路回到租住的小院落,她很平静,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不言语,像是累了,沐浴洗漱完便?熄灯歇下。
“还好在家吃饱饭才去的州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