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佑平艰难又坚定地说:“我不打
()算结婚。”
一股浊气蹿上周芜君的脑门,她忿然问道:“这话你敢拿到你爸坟前说不?你敢跟他说,你要断了他老傅家的香火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傅佑平只能祈求地看着他妈。
周芜君斜他一眼:“这事没得商量。”
起身就走。
傅佑平忽然轻声道:“妈,我亏心……”
亏心于当他幼年时,母亲都是既当爹又当妈,手里头做着繁重的农活,背上还得背着他;
亏心于到他该献孝道时,他却离家经年。母亲该是儿孙绕膝的年纪,却还得自己料理自留地,重活脏活自己干……
他说:“妈,我已经够对不起你了,难道还要再多对不起一个人吗?”
周芜君眼眶湿了一瞬,却还是冷冷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们军人就都不该有媳妇,都活该绝嗣是吧?”
话将将出口,她蓦地想到一种可能性,惊得浑身发冷发僵!
也不跟儿子继续往下扯了,朝着公社的方向就跑去!
儿子喊她她也不理。
公社这边早就下班了,等她跑拢,也就剩民兵值班室还亮着灯。
她脸色苍白地挤出笑容跟人打了招呼,就拿起报纸翻阅起来。
她连着翻了好几天的报纸,越翻越绝望。
上面有邻国向我国无耻索要藏南地区的报道,有对岸的人把重量极轻的口香糖、原子笔和劝降书等东西放进汽球,让汽球顺风飘到沿海腐化人心的报道,有l国对我国的核-讹-诈,有另一邻国对我边境的滋扰,有我国把重工业搬往乡间山区,以避免被敌国一锅端的报道……
这一篇又一篇,全在预兆着一件事。
战事。
不止一场的战事。
没人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到来,也没人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结束。
才结束的这场战事就差点要了儿子的命。
要是再来一场,再再来一场呢?
她踉踉跄跄地走回家中,身子骨像浸泡在三九天的雪水里一样。
直到孙希希惊疑不定地问她:“婶子,婶子?怎么了?”
她才眼里蓄着湿意,摸了摸她的脸颊,多好的儿媳妇呀……
喃喃自语道:“不成了……成不了了……”
儿子说得对,她不能害了这么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