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荷包一类原就是做收纳之用的物件,无论是给出去还是佯作掉落让人捡去,都极易惹起裕王疑心,且其中蹊跷,稍一搜检就会暴露无遗。
更隐蔽些的法子也不是没有,但又不能太过隐蔽,使收信之人都无法觉察。
几相权衡,才择定了这花瓶簪。
“不光交给了陆将军,”千钟又道,“我还趁着裕王没来的时候,反复跟陆将军提了写字的事,他回去只要好好想想那些话,铁定能琢磨过来,你就放心吧。”
庄和初仍定定看着她。
她话说得越多,那份心虚就越是瞩目。
既然不是结果上的问题,那问题便是在过程上,“裕王可有为难吗?”
“也不算什么为难……”千钟垂眼抿抿唇,不知纠结了些什么,迟迟不往下讲。
庄和初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等着。
千钟支吾间几度抬眼,无一例外,都撞进一片耐心十足的平静里。
这比焦灼、气恼都更可怕。
因为这意味着,这人已打定了主意,不刨根问底绝不会善罢甘休。
偏这人最是有些刨根问底的本事。
千钟挣扎片刻,明知铁定是绕不过,还是又不死心地绕了一下,“是有一点意外,不过,我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什么?”
庄和初耐心问。
“我……”先把好话说在前头显然是不顶用了,千钟到底心下一横,索性把倒数第二坏的一句先倒了出来,“裕王给我说了一门亲事。”
庄和初狠狠一愣。
亲事?
今日裕王对千钟的吩咐,是在千钟出门前单独与她说下的,与庄和初前夜的推测合上了约莫七成——见的陆家人正是陆况,要她做的事也正是给陆况送一件东西。
做此推测的凭据也简单。
若裕王先前派金百成与陆况见过,如今陆况来京,再与之暗中接触,最容易使陆况信任的人,自然还是金百成。
可惜金百成已死。
是裕王亲手所杀。
一个尚还有用之人,裕王为何能杀得那么毫不犹豫?
最有可能,就是手中已有可以取而代之的,能放心地将已几乎被他攻破心防的金百成与那趟秘密送信的内容一并送下黄泉了。
这个人,最可能,便是如今任谁看来都必定会同裕王府风雨同舟、祸福与共的千钟。
过于复杂亦或过于紧要的事,裕王又必定不会放心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