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寝殿里只有孤零零的一盏烛灯,仅能照亮榻前的方寸之地。
然而自皇后入住东宫,内殿里再也没有灭过灯。
右想适应光线后看向西南角的黑檀木书桌。
江念棠青衣素纱在提笔绘画,乌发盘成简单的妇人式样,华贵精致的翠玉掩鬓成对插入额角两侧,压实蓬松的碎发,露出光洁白润的额头,宛如一块莹润无暇的美玉。
她只是站在烛火里,便有种岁月静好的温柔,莫名就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右想轻声道:“娘娘,用膳了。”
江念棠放下笔,抬头莞尔一笑:“就来,今天画了一下午的图纸,我早就在等着晚膳了。”
嗓音柔和轻缓,如三月春风生机盎然,一点也没有被幽禁的沉抑。
闭宫已经数十日,皇后除了头一日表现出些许害怕惊慌,余后迅速习惯冷宫的日子,甚至能面不改色与利刃同眠。
赵明斐插入床榻的那把匕首至今没人敢拔出来。
皇后娘娘今夜的胃口依旧好,一碗饭,还有一碗热汤,她仍然坚持招呼右想一同用膳,虽然还是没有成功。
她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主子,十分容易相处,更不会打骂下人撒气,在深宫中难能可贵。
她亦是个随遇而安的主,陛下盛怒而去,她却从未表现出一丁点焦急不安,反倒开始悠闲过起自己的日子,每日读书、赏景、画画……她还会扎纸鸢。
江念棠跟右想抱怨可惜没有纸鸢线轮。
她炫耀自己可会放纸鸢了,每次比赛都是姐妹们中最高的,为此还赢了不少银钱。
右想对她的敬佩油然而生。
若换做是寻常人,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焉能一觉到天明。
最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提过陛下一句。
江念棠其实远没有右想想的那样镇定自若,自知这件事无任何转圜,辩驳的余地,既然她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好好过日子。
顾焱曾说,在世上活一天,就要认真对待一天。
右想替江念棠沐浴更衣时忽然说起赵明斐要选秀的事,还告诉她往届都是当朝皇后主持的,暗示她服个软,道个歉,说不准陛下开恩,她就能被放出去。
陛下下令闭宫前把她留在这里,意味明显。
他愿意给江念棠一个解释的机会。
第25章第25章在她死之前,他不妨物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