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难发生在凌晨四点。
尽管彩毛们事后赌咒发誓,他们亲眼看见士兵模样的身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炸毁了四号矿坑东侧本已脆弱的支撑柱。
巨响惊醒整个窝棚区时,刚出院归家还没好利索的小春,正蹲在自家的屋檐下,就着昏黄的灯泡研究绿毛绘制的矿区地图,寻找新的生计出路。
爆炸的震波让灯泡疯狂摇晃,墙皮簌簌往下落。
那是小春出事的同一个矿区,只是不同坑口。
过去一周多的时间里,彩毛们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已经把那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正是他们频繁活动的区域。
烟尘还未散尽,矿坑边已经乱成一团。
“矿洞里有人!”
不知道是谁喊出了一句。
“放屁!这个点哪来的人!”
满脸横肉的监工头子挥舞着棍子,声嘶力竭地吼叫。
不是指挥救人,而是驱赶所有试图靠近的人,“都退后!退后!二次坍塌要死人的!”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一个少年大喊着就要往里冲,被监工一脚踹翻在地。
彩毛们就在现场不远。
看到这一幕黄毛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们在杀人!”绿毛压低声音,牙齿咬得咯咯响,“故意炸的!白天克钦的人就来勘察过这个坑口,说下面是富矿层。哪有这么巧的事!”
紫毛已经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撬棍,“废话少说,想法救人!”
彩毛们冲进混乱的人群。
没有犹豫,没有请示。黄毛一把夺过监工手里的扩音喇叭,“能动的都过来!”
黄毛的声音通过劣质喇叭放大,带着刺耳的电流声,却奇异地压过了混乱。
“会用撬棍的拿撬棍!有绳子的拿绳子!老弱妇孺退到安全区,找所有能找到的容器去打水,防备尘爆!”
他的指令简单粗暴,却有效。引得在场的年轻人立刻响应。
他们认识彩毛。
这一周多以来,这几个“街溜子”不仅给小春家送米送油,还给矿区好几户最困难的家庭送过药和食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