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谈一谈?究竟是什么事需要单独谈?”
翌日,天气放晴。
梁群山书记办公室的门在李东沐身后轻轻合上,将外间的杂音隔绝。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深红色的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权力核心的静谧。
梁群山没有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而是与李东沐一同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这个姿态本身,就传递出一种非正式的、近乎交心的信号。
“东沐,临安县的事情,处理得不错。”梁群山端起紫砂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和。
“快刀斩乱麻,既安抚了群众,也没有一味偏袒,给企业留了余地,把握住了分寸。尤其是在当前这个全力推进乡村振兴的节骨眼上,很及时,也很有示范意义。”
“梁书记过奖了,一直都是谨遵您的教诲,从细微处抓起、从正确的难事抓起。”
李东沐态度恭谨的回应了几句,随后便说到了这件事的本身。
“此事暴露出的问题很典型,说明我们在推广产业模式时,配套的机制建设没跟上,农民的利益保障还不够牢固。我已经要求农业农村厅牵头,总结教训,尽快研究制定一个规范公司+合作社+农户模式、强化风险共担和利益联结的指导性意见。”
“嗯,这个想法很好。政策设计要前置,要能预见问题,规避风险。”
梁群山赞许地点点头,话锋却不着痕迹地一转:“不过,东沐啊,有时候处理问题,尤其是基层的复杂矛盾,光有政策和决心还不够,还需要更广泛的共识和支持。”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平和却深邃地看向李东沐:“你到河东这段时间,工作投入,魄力也足,打开了局面,成绩有目共睹。但是,一把快刀,用得好,能披荆斩棘;用得不好,也容易伤到自己,甚至伤及旁人。”
李东沐心中微动,知道正题来了。
他面色不变,专注地听着。
“城北那个纺织厂的搬迁,你处理得很果断,确保了项目进度。但也有些老同志反映,觉得手段稍微硬了一点?孙厂长那位舅舅,毕竟是为河东发展做出过贡献的老领导,虽然退下来了,感情上总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梁群山的话语像是闲聊,但每个字都带着分量。
“又比如,你在政法系统强调提升公信力,狠抓队伍建设,方向是对的。但一些习惯了原有工作节奏的同志,可能会感到压力,甚至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解和担忧。”
李东沐明白了,这是对他近期一系列“强硬”举措的委婉提醒,也是某种平衡术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