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巧妙地将画作“失效”的原因归结为艺术哲学层面的探讨,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刻意追求此种效果的、思想深邃的艺术家。
虞幸心中嗤笑,面上却适当地露出一丝“受教”的神情:“原来如此。克利福德先生对艺术的理解,果然独到。这种刻意营造的‘流逝感’,确实引人深思。”
他将“刻意营造”几个字轻轻带过,话语中表达的意思明明是认同,却莫名让人感受出一种嘲讽。
艾文就被嘲讽到了。
对方明明看穿了他的把戏,却用他最擅长的“艺术”领域的话语,将他架在了那里,他不能否认,否则就是打自己的脸;他也不能深入探讨,那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依旧没有当场拆穿。
该死的调查员。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绕圈子,进行更直接的试探,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却也是某种邀请:“看来虞幸先生不仅善于调查诡异,对美的感知也如此敏锐。不知道您是否相信,有些美,本身就源于常人无法理解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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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平时的任务应该很少接触和艺术有关的领域,缺少这方面的熏陶,或许当您有空的时候,可以多来我的画廊,这里的大门会一直为您敞开。”
芙奈尔夫人在确认艾文是来找虞幸时,就默默站在了一旁,围观他们的交谈。
此时的目光微微冷了下来,嘴角浮起一丝不快。
她开口打断画家,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虞幸先生是我邀请来的。你是想说,他不喜欢你的画,是因为他缺乏鉴赏能力?”
艾文这才从对虞幸的极端专注中清醒过来,微微一惊,发现自己做了和身份不匹配的事。
而芙奈尔的话提醒了他这一点。
这位美丽的女士眉毛下压,语气也变得让人有些压力:“不愧是圈子里新来的天才画家,果然自视甚高。”
“希望圈子里其他人对你的话有相同感受时,你也能做出同样的回答。”
艾文面上一僵,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我没有那个意思,美丽的夫人,只是每每谈到作画,我都容易忘记礼数,这是我的错。”
虞幸却笑了起来:“艺术本就是很主观的东西,用不着介意这段小插曲,反正我是不在乎的。我确实不懂画,但我相信,一定会有人喜欢你的作品,会心甘情愿将精神沉浸进去,感受你笔下的情绪。”
“但现在,请让芙奈尔夫人安静地欣赏画作吧,交谈会让她分心。”
芙奈尔轻笑,没有反驳这个委婉的驱赶话术。
艾文深深地看了虞幸一眼,知道言语上的机锋已经难以占到便宜,对方就像一块光滑无比的鹅卵石,滴水不漏,而且内核坚硬无比。
“受教了。”艾文终于缓缓吐出三个字,脸上重新挂上程式化的笑容,“希望接下来展出的作品,能带给大家更符合期待的‘美’的体验,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对着芙奈尔夫人和虞幸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挺拔,但那份阴郁似乎更加浓重了。
周围的宾客们虽然没完全听懂两人之间机锋暗藏的对话,但也知道画家遭受到了芙奈尔夫人的厌弃,比起前者,后者在镇上的地位当然更加崇高。
有人在心里暗暗摇头,评价那画家终究是年轻气盛,什么也不懂,竟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评价而顶撞富有的芙奈尔。
芙奈尔夫人望了望艾文的背影,手指轻轻撩开脸颊侧边的碎发。
“真令人失望。”
她又看向虞幸,重新浮起笑容:“算了,本来也不是冲着他的画而来的,接下来我想去谈点生意,请你保护好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