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竟择这边不闲着,路朝歌这边也很忙,今天他本来是要带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去游览东西两市的,因为一点事给耽误了,就让人去通知了一下那二位,把时间改到了第二天,反正这两位在长安城也不着急离开。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的路朝歌,在王府的花园溜达了一圈之后,这才离开了王府,一路到了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下榻的礼部酒楼,街上二人直奔东市而去。
东市的清晨总是带着几分矜持的贵气。青石板路被露水浸得发亮,两侧朱门高墙后的贵族宅邸尚在沉睡,唯有几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过,车轮轧在石板上的声响在静谧的街巷间格外清晰。这里是长安城的富贵温柔乡,店铺门面虽不张扬,檐下悬挂的鎏金牌匾却暗藏锋芒——“云锦轩”、“琅玕阁”、“墨香斋”,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世代积累的财富与品味。
店门次第开启,伙计们轻手轻脚地将商品陈列出来。绫罗绸缎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蜀锦的繁复、苏绣的精致、云锦的华贵,层层叠叠如彩霞铺展;珠宝玉器盛在黑丝绒衬垫上,和田白玉温润如凝脂,南疆翡翠碧绿欲滴,西域宝石璀璨夺目;文房四宝区,宣纸洁白如雪,徽墨泛着幽光,湖笔的笔尖在微风中轻颤,端溪砚台纹理如诗。偶尔有披着貂裘的贵妇在侍女簇拥下踏入店中,纤指轻抚那些价值连城的物件,低声交谈间,决定着一笔笔足以让寻常百姓家过上一辈子的交易。
而西市的喧嚣,从黎明时分就开始了。
当东市还在晨雾中保持优雅的沉默,西市早已人声鼎沸。驼铃叮当,马蹄得得,来自四面八方的商队挤满了宽阔的街道。货物从车上卸下,堆积如山——有北方的粮食、江南的布匹、蜀地的竹器、沿海的干货。空气中混杂着香料、皮革、汗水和各种食物的气味,小贩的叫卖声、买家的议价声、脚夫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织成一曲充满生命力的市井交响。
最引人注目的,是专门划出的“胡商区”。这里仿佛一个微缩的异域世界:高鼻深目的粟特商人穿着锦边白袍,头戴绣花小帽,用熟练的中原话招揽顾客;皮肤黝黑的僧侣盘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象牙雕刻和檀香木;波斯老者抚摸着卷曲的长须,展示着精美绝伦的银器和挂毯;甚至还有来自更遥远国度的商人,金发碧眼,说着无人能懂的语言,却能用灵活的手指快速计算价钱。
路朝歌一身常服,却掩不住行伍之人特有的挺拔气度。他特意带着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避开拥挤的人流,来到几家专营西域特产的店铺前。这些店铺门面开阔,檐下悬挂着写有中原文字和西域文字的招牌,门前拴着的骆驼正悠闲地反刍。
“二位请看。”路朝歌在一处宽敞的马厩前停下,指着里面十几匹正在喂食草料的骏马,“这是从大月氏王领地运来的上等焉耆马。”
那些马匹果然神骏异常,肩高腿长,肌肉线条流畅优美,毛色在阳光下闪着缎子般的光泽。
一匹通体雪白的公马格外引人注目,它昂首嘶鸣时,颈项弯曲如天鹅,长鬃如瀑布般披散。
“如此良驹,在中原可谓一匹难求。”路朝歌轻抚马颈,那马儿竟温顺地低下头来,“在长安,这样一匹焉耆马可售百金,仍供不应求。王公贵族、边关将领,无不以拥有一匹焉耆马为荣。”
路朝歌这话其实有点夸大其词了,大明的战马其实一点也不差,不过为了忽悠阿史那云溪和西胡东越,说点瞎话也无伤大雅,只要能把西域经营好,路朝歌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阿史那云溪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在他的国家大月氏,这些马匹虽也珍贵,却远不及在长安这般价值连城。
路朝歌又引他们来到一家玉石店。
店内陈列着各式玉器,从巨大的玉雕摆件到精巧的佩戴首饰,无不工艺精湛。店主见贵客临门,急忙捧出一只锦盒,揭开黄绸,露出一对和田玉镯。
“这是木托国的和田美玉,”路朝歌拿起一只玉镯,对着光线:“二位请看,这玉质细腻如脂,光泽温润,通透无瑕。更妙的是这雕工,将凤凰于飞的图案雕得栩栩如生。”
那玉镯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内部仿佛有清水流动。西胡东越接过玉镯,指尖传来一阵温凉的触感,他从未想过,自己国家那些看似普通的石头,经过能工巧匠的雕琢,竟能变成如此精美的艺术品。
“在长安的贵妇圈中,拥有一件正宗的和田玉饰,是身份与品味的象征。”路朝歌微笑道:“去年重阳节,我大嫂佩戴了一对和田玉耳坠,第二天,长安城所有玉石店的和田玉饰便被抢购一空。”
路朝歌如数家珍地继续介绍。他们来到一家专营大明出口商品的店铺,这里陈列着销往西域的丝绸、瓷器和茶叶。一匹匹色彩艳丽的丝绸卷成卷,上面绣着龙凤、牡丹、云纹等吉祥图案;瓷器架上,青花瓷的淡雅,白瓷的纯净,彩瓷的绚丽,令人目不暇接;茶叶区更是香气扑鼻,绿茶清新,红茶醇厚,普洱茶陈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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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件商品旁都标着令人咋舌的价格,而店内的西域商人却毫不手软,大批采购,仿佛那些不是奢侈品,而是日常必需品。
“这一批青花瓷,已经全部被撒马尔罕的商人包下了。”店主指着后院正在装箱的货物:“他们预付了三成定金,就怕被人抢走。”
在一个巨大的茶庄前,黑底金字的“茗香阁”招牌格外醒目。店铺面阔五间,进深三间,气派非凡。门前车马络绎不绝,伙计们忙碌地装卸着茶叶箱笼。掌柜的是个精干的中年人,留着整齐的短须,一见路朝歌,急忙小跑出来:
“小人不知殿下光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路朝歌伸手虚扶:“王掌柜不必多礼,我今日只是陪二位贵客随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