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的矛盾,的确就是这样基于认知的差异诞生的。而不同环境造就了不同的认知。
即便谁也没有做错什么。
阿德勒适时地轻轻叩击了一下桌面。
“我本意绝非让好朋友之间因我而发生争执。我邀请欧阳来到此地,包括此前与他的一切往来与合作,原因很简单,”他仿佛在陈述一桩普通的生意,“我确实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一个便于行事的纽带。这个人,不能是过于显眼的公众人物,却又必须能合理地、不引人怀疑地穿梭、连接于曜州各大势力之间。那么,一位人脉广泛、消息灵通的记者,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吗?”
这时,莫惟明的声音忽然切入。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阿德勒先生。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有目的地、或者说,利用了你的朋友吗?”
阿德勒面对这直白的质疑,脸上并无愠色,
“利用?医生,这个词在生意场上听起来总有些刺耳。我更倾向于认为,无论是朋友关系,还是其他任何社会角色,其最稳固的基础,便是互利互惠。”
莫惟明听完,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好的,没问题。我只是需要拉齐与您在这方面的认知。请继续吧。”
他将对话的主导权交还了回去。阿德勒颔首,随即重新将目光投向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梧惠,语气多了一份恳切:“梧小姐,我理解你的顾虑。我想你真正担心的,并非欧阳拥有多少重身份,而是担忧你视若朋友的人,其所行之事,是否秉持着你所认同的道德观念。或者更直接地说——你担心他干脆是一个‘不道德’的人。”
他稍作停顿,给了梧惠一瞬的反应时间,才继续道:
“关于这一点,我或许可以为我们共同的朋友,说几句好话。他的确并不完全认同我过去的工作,以及某些至今仍在沿用的‘方法论’。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仍是朋友。”
莫惟明借机看向梧惠。她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又或许没有做出反应的力气。阿德勒年轻时的“营生”,性质之特殊、手段之极端,任何一个尚有正常是非观的人听了,都知道那绝非仅仅用“不道德”就能轻描淡写概括的。
募集,绑架,欺诈……不论出处、缘由、手段是什么,将人作为消耗品本身,即便在过去的律法中,在过去的任何国家里,都是无可饶恕的罪过。
就在这时,曜州如今的司法机关的要员——羿晖安忽然开口了。
“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们羿家多少知道一点。我只问一句,你能保证,你现在已经彻底不做那些‘勾当’了吗?”
阿德勒笑了。
迎上羿晖安的目光,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生意人的、令人捉摸不定的微笑。
“您问得好。既然我们现在坐在这里,那么不妨暂时抛开外面的身份,开诚布公。这里没有商人,没有伶人,也没有警察。那么我要说的便是……”
梧惠的视线重新移到他的唇边。
“为什么不呢?”
闻言,梧惠向身后的椅子靠了过去,像是被抽走支撑身体的力气。莫惟明则摘掉眼镜,抹过疲惫的脸。而其他人,有的一言不发,有的微微叹息,有的吐出一声轻“啧”。而提问者羿晖安本人,却像是一位控方律师,轻描淡写地说:
“好的。我也没有问题了。”
那么很明显,贪狼会的成立目的已浮出水面。
莫惟明重新戴上了眼镜。
“那么,我可以这么理解吗?从一开始,创立贪狼会就有着极其明确的目的性。”